长剑离水面不足三寸，凌厉的剑气已将潭水割出一道细窄的水痕。可就在剑尖即将刺破水面的瞬间，水底突然涌起一片浑浊的暗流，数十具沉在淤泥里的遗骸齐齐上浮，断裂的手臂、扭曲的脊椎、甚至带着发丝的头颅，像疯了一般缠住了苏暮雨的长剑。
那些骸骨带着水底的腐泥与水草，指骨死死扣住剑身，肋骨缠绕着剑柄，连细小的指节都嵌进了剑身的纹路里。苏暮雨手腕发力，想将长剑抽回，可骸骨缠得愈发紧密，甚至有几截指骨在剑气的反噬下碎裂，骨渣混着泥水溅在他冷白的手背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他眉峰骤然拧紧，眼底的寒意更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不耐——对这些顽固遗骸的不耐，更是对这场拖延战的不耐。他猛地抬手，想将长剑连同骸骨一并震碎，可怀里的玉佩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共鸣，水底的遗骸像是受了刺激，缠得愈发疯狂，甚至有几具骸骨顺着剑身往上爬，冰冷的骨节已经触到了他的指尖。
“碍事。”
苏暮雨低喝一声，语气里满是暴戾。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剑柄。玄色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那柄浸透着寒气的长剑，就这样被无数骸骨死死拽着，缓缓沉入水潭底部，最终被淤泥彻底吞没。
放弃武器的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反而愈发凛冽。没有了长剑的束缚，他的动作更加迅捷鬼魅，玄色身影一晃，便已站在水潭边缘的一块巨石上。他赤手空拳，指尖微微蜷起，指节泛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戾气——对他而言，武器不过是辅助，真正的杀招，从来都藏在他的拳脚与那身深不可测的内力里。
林夏刚游到潭边，正想爬上岸，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月光下，苏暮雨那张脸冷得像冰雕，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致命的压迫感，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即将被徒手捏死的猎物。
“现在，没人能帮你挡了。”
他的声音穿过水汽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扑了过来，玄色衣摆扫过水面，带起的水珠落在他脸上，混着之前溅上的骨渣，更添了几分修罗般的狠厉。林夏吓得浑身一僵，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指甲抠进岸边的泥土里，带出一块块湿泥。
而苏暮雨的指尖，已经离她的后领只有一寸。
后颈的布料刚擦过岸边的湿泥，一股剧烈的拉扯力就猛地从发根传来——苏暮雨的手指精准地攥住了林夏的长发，指节用力收紧，粗糙的指腹碾过头皮，带来一阵钻心的疼。
林夏惨叫一声，刚攀上岸边的手指瞬间脱力，整个人被硬生生往后拽。水花四溅中，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石壁上，呛进肺里的河水让她剧烈咳嗽，眼泪混着泥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寒的皮肤，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反而越攥越紧，长发被扯得生疼，仿佛头皮都要被硬生生剥离。
“放开我……放开！”她嘶哑地哭喊，声音里满是绝望。
苏暮雨却像是没听见，攥着她的长发，径直将她从水里拽了上来。林夏双脚离地，身体被迫后仰，脖颈被扯得笔直，只能狼狈地蹬着双腿，校服裙上的泥水不断滴落，在石板上积成一小滩湿痕。
月光下，苏暮雨那张冷峻的脸离她极近，眉峰拧成一道凌厉的弧度，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漠然。他甚至没看她挣扎的模样，目光落在她怀里那半块还在发烫的玉佩上，指尖一挑，就将玉佩从她怀里勾了出来，捏在掌心。
“闹够了。”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攥着头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现在，跟我走。”
林夏疼得浑身发抖，头皮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她能闻到他身上冷香混着血腥味的诡异气息，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还有他嘴角那抹近乎残忍的冷淡。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这双手既然能轻易放弃长剑，就能轻易捏断她的脖子。
苏暮雨拽着她的长发，拖着她往地道外走。她的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石板上不断磕碰，磨出一道道血痕，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可那只攥着头发的手始终没有松懈，每走一步，发根的疼痛就加剧一分，像是在提醒她——从这一刻起，她的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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