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高三的教室总是弥漫着试卷的油墨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陈奕恒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头紧蹙地演算着数学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左奇函就坐在斜前方，曾经两人总会在课间悄悄对视，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可现在，他们像是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从不看对方的眼睛。

陈奕恒的同桌兼为数不多的兄弟林浩，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跟左奇函咋回事啊？以前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吗？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没见你们说过一句话。”

陈奕恒握着笔的手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敷衍道：“没什么，学习太忙了。”

“忙也不至于这样吧？”林浩满脸疑惑，“以前就算再忙，你们中午也会一起去吃饭，现在你天天一个人匆匆打饭回教室，他也跟着兄弟们一起，两个人碰面了跟不认识似的，太奇怪了。”

陈奕恒没有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做题，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话太伤人，也想过道歉，可骄傲和焦虑让他迈不开那一步。

课间操的时候，左奇函和篮球队的兄弟们一起走向操场，路过陈奕恒身边时，他刻意加快了脚步，目光直直地向前，没有丝毫停留。陈奕恒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心里一阵酸涩。

周围的同学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私下里议论纷纷。

“你们发现没？陈奕恒和左奇函好像闹矛盾了？”

“以前他们俩多好啊，一起吃饭、一起自习，现在连眼神都不交流了。”

“会不会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挺焦虑的。”

这些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到陈奕恒耳朵里，让他更加烦躁。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那天他没有那么冲动，如果他能好好跟左奇函沟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奇函在操场上跑步，脑海里却全是陈奕恒的身影。他想念两人一起在梧桐树下散步的时光，想念陈奕恒靠在他肩膀上的温度，想念他温柔的笑容。他也想过主动去找陈奕恒和解，可一想到陈奕恒那天不耐烦的语气，他又有些犹豫。

夕阳西下，放学铃声响起。陈奕恒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出教室。左奇函也跟着兄弟们一起离开，两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像一层厚厚的冰，冻结了两人之间的温度。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先迈出那一步，却又都被困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动弹。而这份沉默的距离，也为即将到来的天台和解，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