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皎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钻进李珥的耳膜。那语气里的得意和恶意毫不掩饰，带着一种“我抓住了你把柄”的嚣张。
李珥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尽量平稳：“蒋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事，请直接联系张漾。”
“联系他？”蒋皎嗤笑一声，“联系他好让他再想办法堵我的嘴吗？李珥，你别装了。我知道张漾肯定跟你解释过了，说那是偶遇，是误会，对吧？”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阴冷：“可我告诉你，天下没那么巧的事！你以为他真是去谈生意的？别天真了！”
李珥的心猛地一沉。蒋皎的话像一把重锤，敲打在她对张漾刚刚建立起的信任上。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蒋皎似乎很满意她的沉默，继续用那种令人不适的语调说道：“那个供应商，姓陈，叫陈明山。这个名字，你听着不耳熟吗？”
陈明山？李珥在记忆里快速搜索着，一片空白。她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看来张漾还真是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啊。”蒋皎的声音带着讽刺，“那我提醒提醒你。十年前，天中附近那家出事的‘夜未央’酒吧，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陈明山！黎吧啦当初就是在那里……”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李珥的呼吸骤然停止，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夜未央酒吧！黎吧啦！
那是她，也是张漾，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是所有悲剧的起点！张漾怎么会去和那个人谈生意？！
“怎么？说不出话了？”蒋皎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想不到吧？你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要保护你的张漾，现在正跟间接害死黎吧啦的人把酒言欢呢！你说，他这是为了生意不择手段呢，还是……压根就没把黎吧啦的死当回事？”
恶毒的揣测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李珥。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不，不可能！张漾对黎吧啦的愧疚是那么深，深到成了他十年的梦魇。他怎么可能……
可是，蒋皎怎么会知道陈明山？还知道得这么清楚？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她怎么敢如此信誓旦旦？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席卷了李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李珥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不想怎么样。”蒋皎的语气轻松了些，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就是好心，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至于信不信，随你便。哦，对了，我手里还有几张他们一起进包厢的照片，比昨天那张清晰多了。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发给你欣赏欣赏。”
说完，蒋皎不等李珥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李珥却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几分钟后，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彩信。李珥颤抖着手指点开。
照片比昨天新闻里的清晰数倍。背景是一个高档餐厅的包间门口，张漾和一个矮胖、面带精明的中年男人并肩站着，男人正笑着拍张漾的肩膀，姿态熟络。那个男人，李珥从未见过，但蒋皎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陈明山，夜未央酒吧的老板……
紧接着，蒋皎又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顺便再告诉你个有趣的事。张漾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急需陈明山手里的一条供应链救命。你说，他这趟广州之行，到底是去赎罪，还是去……求人呢？”
求人……
这两个字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李珥的理智。
她想起张漾出差前说起这次谈判时的凝重，想起他提到“棘手”和“难缠”时的烦躁……一切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方向。
难道，张漾对过去的悔恨是假的？难道，为了利益，他真的可以如此毫无底线？难道他对自己所有的好，所有的承诺，都建立在如此不堪的基础之上？
巨大的失望和背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冰冷。
她该怎么办？立刻打电话质问张漾？可他会承认吗？如果他否认，她该信谁？如果他说是蒋皎挑拨，她又该如何分辨？
信任的堡垒，在残酷的现实攻击下，摇摇欲坠。
整个下午，李珥都像丢了魂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窗外阳光明媚，她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她反复看着那张照片，回忆着张漾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他提起出差时的凝重是真的，他保证与蒋皎无关时的坦诚也是真的……可蒋皎提供的“证据”和逻辑，又如此具有毁灭性。
理智告诉她，应该等张漾回来，当面问清楚。可情感上，那种被欺骗、被愚弄的痛苦，几乎让她窒息。
傍晚时分，张漾打来了电话。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此刻看起来如此刺眼。
李珥盯着那个名字，心脏狂跳，却没有勇气接听。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归于沉寂。
几分钟后，一条微信跳了出来：
“在忙吗？事情有点棘手，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晚点再打给你。”
字里行间，依旧是那份让她曾经感到安心的沉稳。可此刻，这沉稳在她眼中，却充满了虚伪的可疑。
她没有回复。
夜色渐深，李珥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张漾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大概是从James或者其他渠道，得知了她状态不对。
李珥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邀请，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颤抖着，却始终无法按下。
接听了，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是质问他陈明山的事？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她害怕听到他的解释，更害怕听到他的谎言。
最终，视频请求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糟。信任的试炼，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残酷。而这一次，她手中的答案，似乎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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