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边境的春水涨了,碧绿的江水绕着青黛色的群山蜿蜒,岸边的柳絮飘飞,沾在琉璃的墨绿防御衣上,轻轻拂过便滑落无痕。她站在渡口的老槐树下,指尖摩挲着一枚小巧的银质麒麟饰,银饰打磨得光滑温润,麒麟的纹路与张起灵上身的纹身如出一辙,腹腔内藏着一只通体莹白的命蛊——这是她连夜炼制的,将自己的命蛊分出一缕,封存在银饰中,成为彼此的羁绊载体。
自“它”组织闯入张家古楼拉拢张起灵后,张家内部的压力便如影随形。长老们虽不再明着刁难琉璃,却频频在张起灵面前提及“异族女子引祸”,暗示若琉璃继续留在古楼,“它”组织可能会对张家痛下杀手,甚至牵连整个张家的存续。而“它”组织那边,自拉拢失败后,便开始在古楼周边活动,行踪诡秘,显然是冲着琉璃而来,想要通过她胁迫张起灵。
琉璃看得通透,她留在张起灵身边,早已不是“助力”,而是“祸端”。张家的保守派视她为眼中钉,“它”组织将她当作突破口,张起灵夹在中间,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家族,一边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早已不堪重负。与其让他两难,不如暂时离开,既能避开“它”组织的锋芒,也能让张家内部的风波平息,更能独自去追查琉璃族灭门的真相,减少对他的拖累。
“哑巴张,你果然还是来了。”琉璃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将银饰捏在掌心,语气带着惯有的硬气,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张起灵站在她身后,一身玄色防御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墨发束在脑后,额前的碎发被春风吹起。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沉静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自认识琉璃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恐慌。
琉璃转过身,将银饰递到他面前:“拿着。”
他伸手接过,银饰入手微凉,却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蛊虫气息,与他体内的同心蛊隐隐呼应。他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似乎在问她要做什么。
“这是命蛊载体。”琉璃解释道,指尖轻轻划过银饰上的麒麟纹路,“里面藏着我的一缕命蛊,你戴着它,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通过命蛊找到你;若是你遇到危险,或者记忆开始模糊,命蛊会感知到,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同样,我这边有任何变故,你也能通过它感受到。”
张起灵的手指紧紧攥着银饰,指节泛白,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琉璃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又酸又涩,却依旧强装洒脱:“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张家的老顽固们容不下我,‘它’组织又死缠烂打,我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左右为难。不如我出去闯闯,一方面追查琉璃族灭门的真相,另一方面也能引开‘它’组织的注意力,让你能安心处理张家的事。”
“不行。”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危险。”
“危险?”琉璃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储物戒指,里面装满了系统奖励的手枪、手榴弹和各类药品,“你忘了我现在装备有多精良?蛊术也进阶了,还有这防御衣护身,就算是遇到‘它’组织的主力,也能全身而退。再说了,本姑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湘西山洞的尸王、滇西古墓的尸蹩、桂北的神秘组织,哪一个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清楚,独自面对“它”组织和琉璃族的秘密,危险重重。但她别无选择,为了他,她必须这么做。
张起灵看着她强装出来的洒脱,眼底的担忧更甚。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被琉璃侧身避开。
“别这样。”琉璃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泪光,却很快被她逼了回去,“我们只是暂时分离,又不是永别。等我查清楚真相,解决了‘它’组织的麻烦,或者等张家的老顽固们想通了,我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闯古墓、找线索,继续吃遍人间烟火。”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张起灵,答应我,好好戴着这枚银饰,按时吃忆魂丹,别让自己受伤,也别让自己忘了我。就算你哪天记忆又开始模糊,就算你忘了所有事,也一定要记得这枚银饰,记得它里面有我的命蛊,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
张起灵紧紧攥着银饰,将它贴身戴好,银饰贴在胸口,能感受到里面命蛊的微弱跳动,与他的心跳渐渐同步。他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没有说太多话,但眼神里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会等她,会守护好这枚银饰,会记得她的每一句话。
渡口的船家已经在催促,吆喝声顺着春风传来,带着江水的湿气。
“我该走了。”琉璃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渡船走去,脚步看似坚定,却在走到船边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张起灵依旧站在老槐树下,玄色的身影在漫天柳絮中显得有些孤寂,却依旧挺拔如松。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刻在脑海里。风吹起他的衣角,贴身戴着的银饰偶尔闪过一丝微光。
琉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连忙转过身,踏上渡船,朝着船家喊道:“开船吧!”
渡船缓缓驶离岸边,朝着江对面而去。琉璃站在船尾,看着张起灵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被群山和柳絮淹没,再也看不见。她抬手抹掉眼泪,握紧了自己胸前同样款式的银饰——那是她为自己留的,与他的是一对,上面藏着同样的命蛊。
“哑巴张,等我。”她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在江面上,“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
江对面的老槐树下,张起灵站了很久,直到渡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直到夕阳西下,才缓缓转身。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银饰,感受到里面命蛊的气息,与同心蛊相互呼应,像是她还在身边一样。
他没有立刻返回张家古楼,而是朝着巴乃小镇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们一起吃过的米豆腐、买过的冰糖葫芦、画过的麒麟糖画,那里有他们最珍贵的人间烟火。他想再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再感受一遍她留下的痕迹。
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铺满了碎金。分离的愁绪笼罩着巴乃边境,却挡不住两人之间通过命蛊和银饰传递的羁绊。琉璃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这枚银饰还在,只要命蛊还在跳动,她就有牵挂,有方向;张起灵也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孤独和危险,只要这枚银饰还在,他就有等待的意义,有重逢的希望。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这枚小小的银饰,承载着他们的深情与牵挂,将在漫长的岁月里,指引着彼此,穿越风雨,走向重逢。而“它”组织的威胁、琉璃族的秘密、张家的压力,都将成为他们重逢路上的考验,让这份羁绊愈发坚固,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