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离开后的第一千零五十六天,从未停歇。手机里存着你唯一的合照,照片里的盛夏灼眼,你站在香樟树下笑,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你发梢,可如今再看,那光芒却刺得人眼睛生疼——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盛大却短暂的救赎,连告别都带着未说出口的遗憾。
镜头缓缓拉回到那个盛夏,时光似乎被拉得悠长。微风像个调皮的孩子,跃过教室窗台,细碎的阳光洒在水泥地上,宛如金色的粉末在空气中轻舞。那年夏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蝉鸣聒噪得能掀翻屋顶,可就在我们相遇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感悄然弥漫,我以为那是同性间的惺惺相惜,却不知早已是心动的开端。
“喀嚓”一声,教室老旧的木门被风轻轻推开,你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我的视线。“啊,你好啊。”你唇角微扬,梨涡浅浅,声音清脆得像春日枝头的第一声鸟鸣,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俏皮。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向来板着脸的老许,都破天荒露出了温和的表情,热情地向全班介绍你。我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家伙平时不是把“朽木不可雕”挂在嘴边吗,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来你成绩定是极好的,他指了指教室,说你可以随便挑个位置坐。
我盯着前排的空座,笃定你会选个靠近讲台的地方——毕竟成绩好的学生,大多偏爱前排的视野。可你却提着书包,脚步轻快地穿过课桌间的过道,偏偏停在了最后一排,停在了我这个常年占据“倒数第一”宝座的“金刚芭比”旁边。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你:你说话时眉眼弯弯,语气轻柔得似江南春雨,连拿笔的姿势都透着温婉,和我这被亲戚戏称为“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豪放做派截然不同。你像一颗璀璨的星辰,在这座闭塞的小县城里,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耀眼却不刺目,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把这份温柔悄悄藏起来。
你对我说话总是温声细气的,这倒让我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社交达人有些手足无措,说话都变得扭扭捏捏,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温桀,你疯了吗?你们都是女孩子!我赶忙用手敲敲脑袋,试图把这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可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你身上,落在你柔软的发顶,落在你含笑的眼底。
自从跟你同桌,我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竟好了不少。老许在班会课上点名夸我,说我终于“烂泥扶得上墙了”,还对着我一通长篇大论的说教,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却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毕竟,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真的是块无可救药的朽木,我想成为能配得上你的朋友,哪怕只是朋友。
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我果然不负众望,9门科目加起来才200多分。“唉……真倒霉……英语早知道多蒙几分了,就差三分,差三分就能上240了!”我趴在桌子上抓狂,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试卷上的红叉,可转念一想,考都考了,总不能穿越回考场改答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这时,感觉有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指尖的温度带着微凉的暖意。我茫然地抬眼,恰好有阳光漫过来,落在你的脸上。你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芒,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鼻尖的光晕柔和了精致的轮廓,连眼底的碎光都跟着亮起来,晃得人一时移不开眼。那天的风依旧闷热,裹挟着粉笔灰的味道,可看到你的那一秒,我心里却泛起层层涟漪,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这是我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后来无数个深夜,反复回想的画面,只是那时我还不懂,这份心动早已超越了友谊。
“温同学?温同学。”你甘甜温柔的嗓音像清泉,把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立刻回神,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宋舒然,咋了……哈哈哈。”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想安慰安慰你。”你歪着头,嘴角的笑容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和煦又温暖,能抚平所有烦躁。
“哎呀,我能有啥事啊,我没心没肺的。”我嘴硬地说道,试图掩饰心底的失落,还有那份不敢言说的悸动。
你在我旁边坐下,阳光洒在你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暖金色。“可是我不这么觉得,”你轻声说,眼神认真又真诚,“明明你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呀,不是吗?”
这话让我一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从小到大,亲戚朋友形容我,不是“泼辣”就是“野丫头”,“可爱”这两个字,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在我身上。稀奇,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意,让我脸颊微微发烫,连耳朵尖都热了起来。那一刻,我多想告诉你,我不止想做你的朋友,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咽回去——我怕吓到你,怕这份异样的情愫会毁掉我们之间的一切。
“唉,这次月考又又又又考砸了,老许肯定要骂我。”我没来由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不算服帖的短发揉得更乱。
“我帮你。”你轻声说道,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我愣愣地看着你,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