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和一碗粥

从游乐园回来的第二天，黄子弘凡就为自己的嘚瑟付出了代价。或许是过山车上吹了风，又或许是晚上回来时着了凉，总之，他毫无意外地感冒了。

起初只是喉咙发痒，鼻子有点塞，他没太在意，还跑去琴房练了一下午歌。结果到了晚上，症状全面爆发，头疼，发热，浑身肌肉酸痛，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难受。他量了体温，38度5。

“完了……”黄子弘凡有气无力地瘫在宿舍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朵被霜打蔫了的花。室友给他倒了热水，找了感冒药，但他吃了药依旧昏昏沉沉，没什么胃口，连下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石凯发来的消息，问他明天下午要不要去图书馆。

黄子弘凡强打着精神，用沙哑得像破锣一样的声音回了条语音：「去不了了……中招了，发烧，躺尸中……」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缩进被子里，希望睡一觉能好点。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室友都出去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头晕眼花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瞬间愣住了。

是石凯。

他穿着外套，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药盒和一个保温桶。他看着黄子弘凡烧得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样子，眉头立刻皱紧了。

“你怎么来了？”黄子弘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

“来看看。”石凯言简意赅，侧身进了宿舍，很自然地把东西放在桌上。他伸手，用手背贴了贴黄子弘凡的额头，动作快得黄子弘凡都没反应过来。

那略带凉意的手背触碰到滚烫的皮肤，让黄子弘凡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这么烫。”石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吃药了吗？”

“吃……吃了，好像没什么用。”黄子弘凡蔫蔫地坐回床边。

石凯没说话，转身去给他倒水，又把新买的药拿出来，仔细看了说明书，抠出合适的剂量，连同水杯一起递到他面前：“把这个吃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黄子弘凡乖乖照做。

吃完药，石凯又打开了那个保温桶，一股清淡的米香飘了出来。里面是熬得软烂粘稠的白粥，还冒着热气。

“这是……？”黄子弘凡愣住了。

“粥。吃点东西再睡。”石凯把粥推到他面前，又拿出一个小勺子，“食堂买的。”

黄子弘凡看着那碗看似普通却热气腾腾的粥，又看了看石凯。他记得石凯说过，他家不在本地，这大晚上的，他去哪里买的粥？而且保温桶还是温热的……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黄子弘凡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向石凯：“你……自己煮的？”

石凯正在拧瓶盖的手顿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拧开的水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硬邦邦的：“快吃，凉了。”

黄子弘凡低下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粥熬得很烂，米香纯粹，温度也刚刚好。对于此刻没什么味觉的他来说，这碗粥却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头疼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石凯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陪伴却比任何语言都让人安心。

一碗粥吃完，黄子弘凡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一些。他看着石凯收拾保温桶，忍不住小声说：“谢谢啊……麻烦你了。”

石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后只说了句：“躺下休息。”

黄子弘凡听话地躺回床上。石凯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轻柔。然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拿出手机，调暗了屏幕光，似乎打算就这么守着。

“你……不回去吗？”黄子弘凡看着他。

“等你睡着。”石凯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侧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黄子弘凡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宿舍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和石凯偶尔翻动手机页面极轻的声响。这种被人细心照顾和默默守护的感觉，像最有效的安慰剂，让他觉得生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他甚至冒出一个有点“罪恶”的念头：希望这病，好得慢一点。

在药物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黄子弘凡很快又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睡得很安稳，没有再被头疼和寒冷惊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感觉额头上再次传来一阵凉意，似乎是石凯又用手背试了试他的体温。然后，他感觉到一个极轻的触碰，像是羽毛拂过，落在了他的发梢。

是错觉吗？

他想睁眼确认，但眼皮太重，最终又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宿舍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石凯已经不见了。但他的桌子上，放着那个洗干净的保温桶，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石凯略显潦草却有力的字迹：

「药在桌上，按时吃。多喝水。有事打电话。」

黄子弘凡拿着那张便签纸，看着上面简短的叮嘱，再回想睡梦中那个轻柔的触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拿出日记本，觉得这场病，生得真值。

黄子的心情日记

202X年11月20日，阴（但心里阳光普照）。

我发烧了，病得昏天暗地。

他来了，带着药，还有一碗他亲手煮的（我猜的）白粥。

他用手背试我额头的温度，动作有点笨拙，但特别温柔。

他守着我，等我睡着。

生病好像也不错？能喝到他煮的（味道有点奇怪但暖到心里）的粥，能被他这样细心地照顾。

甚至……希望病好得慢一点，能让这份温柔，停留得久一点。

石凯，你知不知道，你照顾人的样子，比你打球的样子，更让我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