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是在一阵心悸中惊醒的。

那疼痛像是从心脏深处涌出来的，尖锐、灼热，仿佛有人拿刀子在剜我的心。我猛地睁开眼，额头已经沁出一层冷汗，被褥都被我抓得皱巴巴的。

殿内烛火摇曳，窗外浮云流转，九重天的夜还是那么静，可我却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我坐起身，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痛感没有减弱，反而像是某种召唤，牵引着我往密室的方向去。我知道那是天书的气息，它醒了。

我披了件外袍，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石砖贴着脚心，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似的，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到了密室门前，我伸出手，掌心刚一触到门上的符文，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我愣了一下，以往天书沉睡时，这门连我哥都打不开，今日怎会如此轻易？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天书就静静地躺在玉案之上，封面漆黑如墨，却泛着幽光。我站在它面前，心跳莫名加快。指尖刚碰到书脊，整本书忽然自行翻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密室。

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等再睁开时，空中已浮现出数不清的金色符文，它们环绕着我旋转，像是在诉说什么。我怔怔地望着那些符文，忽觉眉心一热，那道朱砂印记竟开始发烫，与符文共鸣起来。

我身体一晃，差点跌倒，耳边传来低语，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只依稀听见几个字：

“……血染山河……魔影再现……”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目光落在符文中央，画面缓缓浮现——

一个女子，手持黑色长刃，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后是燃烧的城池，她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冰。

我心头猛地一跳，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谁的脸。

可画面太快，一闪而过，只剩下心中翻腾的疼痛。

我踉跄后退几步，扶住桌角，大口喘息。额头已经全是汗，胸口的伤口像是被重新撕裂一般，鲜血淋漓。

我还没缓过神来，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仙娥惊慌的呼喊：“快！快去禀报帝君，天书动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只见九重天之上，雷云翻涌，电光如蛇游走，灵力波动剧烈，整个凌霄殿都在震动。远处的仙门弟子纷纷仰头观望，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何事。

我心知不妙，正欲合上天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你疯了吗？！”

我一震，转头看去。

我哥沈知渊立在门口，一身玄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满是怒意。他大步跨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明知道天书不可擅动，为何还要开启？”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忘了千年前的事了吗？”

我疼得皱眉，却没挣扎：“我……我只是感应到它在呼唤我。”

“胡说！”他怒斥，“天书若真要显兆，自会示现，岂需你去唤醒？你这一动，恐怕三界都要生变！”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那股召唤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无法忽视。

他见我不语，语气稍缓，却仍带着责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沉默片刻，低声开口：“一个女子，持魔刃，血染山河……她的眼神……我好像认识她。”

我哥眉头皱得更深，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她……是谁？”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那一刻，我的心已经乱了。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转身走向天书，伸手就要合上。

“别！”我猛地扑过去，挡在他面前，“哥，不能封印！”

他愣住，眉头紧锁：“你疯了吗？现在不封印，等灾祸降临时，你我谁都救不了！”

“可如果这就是劫难的预兆，我们更该早做准备！”我急声道，“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也许……她就是那个改变一切的人。”

他脸色一沉：“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她是什么人你根本不知道，就敢妄言她是关键？”

我咬紧牙，声音微微发颤：“因为她的眼神……我见过。在梦里，在轮回里，在每一世的尽头……我都能看到她。”

我哥神色骤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松开手，退后一步，声音低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就在这时，天书再次翻动，金光暴涨，符文再次浮现。

我哥猛地回头，脸色大变：“你还想看？！”

“不是我想看，是它不肯停。”我说。

画面再度浮现，那女子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她的面容依旧模糊，但我能感觉到，她离我很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喉咙发干，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手中魔刃滴落着血珠，身后依旧是燃烧的大地。

我哥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忽然低声念了一句：“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画面，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神色——恐惧。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突现一道冲天魔气，将夜空撕裂，寒意四溢，直逼九重天而来。

我哥脸色一变：“不好，有人闯入三界结界！”

我冲出密室，抬头望去，只见云端之上，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一袭黑衣，长发随风扬起，侧脸轮廓分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我瞳孔猛地收缩，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

“她……回来了吗？”我低声呢喃，声音颤抖。

我哥也看到了那人，脸色沉得可怕。

那身影站在云端，冷冷扫了我一眼，随后轻轻一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呆在原地，耳边只剩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是谁？”我哥问，声音沙哑。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已经在我心里沉寂了千年。

白璃初。

\[未完待续\]我站在密室门口，手指还搭在天书之上，掌心残留着符文流转的余温。空气中浮动着某种不属于九重天的气息，像是风里夹杂了灰烬和铁锈的味道。

沈知渊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道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仿佛要从虚空里揪出她的影子。

“你认识她。”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没有否认。

“你早就梦见过她，对不对？”

我心头猛地一跳，抬头看他。他的眼神不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警惕，甚至……忌惮。

“你一直都知道些什么。”我轻声说，声音不大，却让空气骤然凝固。

他别开视线，转身望向仍在翻动的天书。金光忽明忽暗，符文在空中缓缓旋转，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有些事，你现在不该知道。”他说。

“可我已经看见了。”我往前一步，“她回来了，哥。这一次，你挡不住她。”

他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怎样把我们逼到绝境的？你是怎么……咳咳——”

他忽然顿住，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咽了下去。我看着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要封印天书。”

“不行！”我冲过去，伸手按住书页，不让它合上，“你以为这是千年前吗？天书已经醒了，你想压也压不住。”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变了。”

“是你们都不肯面对。”我说，“你明明也看到了画面，那女人……她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他冷笑一声，语气讽刺，“她身后是燃烧的城池，手里是染血的刀，你还要她说什么，才会相信她是来杀我们的？”

我咬紧牙关，喉头发紧：“也许……她是在救我们。”

沈知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

“你疯了。”他低声说。

“是你要疯了才对。”我直视他，“你明明比谁都清楚，天书不会无缘无故显兆。它选在这个时候醒来，是因为劫难将至。而她……是这场劫难的核心。”

他闭了闭眼，像是被什么情绪压得喘不过气。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知微，你还记得千年前，你为什么会被剜心封印吗？”

我一震。

那件事，我当然记得。

那是我此生最痛的一次。

也是我唯一一次，真正流干了眼泪。

“我记得。”我低声说，“因为我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她。”

沈知渊睁开眼，目光如炬：“那你现在还想重蹈覆辙？”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答案藏在我每一次的梦境里。

藏在那些我无法抗拒的、属于她的记忆中。

就在这时，天书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符文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碎金光四散飞舞。整座凌霄殿都开始晃动，烛火熄灭，灵力紊乱。

外面传来惊慌的呼喊：“帝君！天书失控了！”

沈知渊脸色大变，立刻伸手想要镇压天书，可金光却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弹开。

我踉跄后退几步，胸口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顺着衣襟滴落。

天书中央，一道全新的画面缓缓浮现。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身影，而是一幕清晰的画面。

一个少年跪在雪地里，双手被锁链穿透，血流满地。他仰头望着远处的城楼，眼里有恨，也有痛。

而在他身后，站着那个女人。

她低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微微动容。

“如果有一天，你能想起我……”少年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请别再选择我。”

画面戛然而止。

我怔在原地，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是……”我喃喃自语。

沈知渊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不该看这一幕。”他声音沙哑，“这本该永远埋在时间里。”

“她……是谁？”我终于问出口，声音颤抖。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悲伤。

“她是你的劫。”他说，“也是我的。”

天书在此刻彻底安静下来，符文消散，金光褪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我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窗外。远方的魔气尚未散尽，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

她回来了。

而我，必须弄清楚她到底是谁。

“哥。”我轻声说，“我想去找她。”

沈知渊猛地抬头，眼中怒意与震惊交织：“你说什么？”

“我想去找她。”我重复一遍，语气坚定，“我要亲口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久久不语，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真的不怕，再一次失去自己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天亮之前，我将离开九重天。

去找那个，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女人。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