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许昌家的土坯房,煤油灯的光昏黄又柔和。许昌把铜盆放在炕边的矮凳上,热水冒着细密的白汽,他拧干毛巾递过去,声音带着点刚忙完家务的疲惫:“盆里水还热着,用毛巾把身体擦一擦,算洗个澡,早点睡。”
贺怀安刚坐在炕沿上,接过温热的毛巾,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蹭地凑过去,胳膊还轻轻碰了碰许昌的胳膊:“好啊!我要跟哥哥睡!”
许昌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闻言手顿了顿,回头看他时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都多大了,还跟哥哥挤一个炕?以前是你年纪小,现在都能跟人谈婚论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跟哥哥睡怎么了?”贺怀安故意把嘴噘起来,手里的毛巾还在脸颊上蹭了蹭,“以前在老家,我就总跟我哥睡,现在你就是我哥,我不跟你睡跟谁睡?难不成让我睡地上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心里却打着小算盘——跟未来股东多亲近亲近,既能巩固“兄弟情”,还能顺便打听打听他以后的“发家路”,简直一举两得。
许昌被他缠得没辙,只能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行了,跟你睡还不行吗?赶紧擦身体,水凉了就该着凉了。”
贺怀安立刻喜笑颜开,拿着毛巾麻利地擦起脸和胳膊,热水的温度透过毛巾渗进皮肤,暖得他舒服地眯起了眼。许昌坐在旁边收拾完碗筷,又倒了盆温水,自己也擦了擦手和脸,才吹灭煤油灯,掀开被子躺进炕里。
贺怀安擦完身体,也赶紧钻进被子,炕被晒了一天还带着暖意,裹着被子格外舒服。他往许昌身边凑了凑,胳膊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胳膊,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心里突然觉得踏实。
“许哥,”贺怀安在黑暗里开口,声音压得有点低,“你说咱们的‘山楂乐’,明天给公社的同志们尝了,他们会喜欢吗?”
许昌往他这边挪了挪,让他能靠得更舒服点,声音带着点困意却很笃定:“肯定喜欢。咱们用的都是山里的好东西,酸甜可口,比供销社卖的糖水好多了,他们要是不喜欢,才怪。”
贺怀安忍不住笑了,往他胳膊上又靠了靠:“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公社的同志们喜欢了,咱们就往镇上的供销社送,再往后,咱们就卖到县城去,等海涛开了饮料厂,咱们就把‘山楂乐’卖遍全国!”
黑暗里,许昌能感觉到贺怀安说话时的雀跃,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贺怀安的后背,轻声说:“会的,都会实现的。你跟海涛都是踏实肯干的人,肯定能把这事做成。”
贺怀安心里暖暖的,又想起白天刘海涛红着脸整理配方的样子,忍不住又问:“许哥,你觉得海涛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靠谱?”
许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小子,跟人家处对象,还问我觉得怎么样?刘海涛是个好同志,心思纯,做事认真,跟你很配。”
贺怀安的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在黑暗里也没人看得见,他赶紧转移话题:“谁跟他处对象了……我就是觉得他做汽水很厉害。”
许昌没戳破他的小别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好了,别瞎琢磨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去公社呢。”
贺怀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靠在许昌的胳膊上,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心里的小算盘也慢慢歇了下来。夜色安静,炕暖人亲,他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还在想着明天要跟刘海涛一起熬糖浆的事,嘴角也悄悄勾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相靠的身影上,温柔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