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穆祉丞，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靠在门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的纽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王橹杰替他搭外套时留下的温度。
客厅的灯没开，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穆祉丞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他犹豫了一下，点开和王橹杰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他打开电脑，文档里的故事正停留在两个主角看完画展的午后。指尖落在键盘上，却迟迟敲不下去。白天在画展前，王橹杰欲言又止的样子总在他脑海里回放——红灯亮起时，他分明看到王橹杰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却被突如其来的绿灯打断。
“他到底想说什么？”穆祉丞对着屏幕喃喃自语，心里像被猫爪挠过一样，又痒又急。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穆祉丞抬头望去，看到隔壁阳台的灯亮了。王橹杰正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穆祉丞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阳台上。两家的阳台只隔了一道栏杆，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王橹杰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穆祉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还没睡？”
“嗯，有点睡不着。”穆祉丞走到栏杆边，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他打了个轻颤。
王橹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皱了皱眉：“晚上有点凉，怎么不多穿点？”说着，他转身回屋，很快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出来，隔着栏杆递给他，“披上吧。”
外套上还带着王橹杰身上的温度，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气。穆祉丞接过外套，披在肩上，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谢谢。”
“不客气。”王橹杰重新靠在栏杆上，手里依旧拿着那罐啤酒，“在想什么？”
“在想……你下午在路口，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穆祉丞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月光落在王橹杰的眼睛里，像盛着碎银，让他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王橹杰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画展看得开心吗。”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穆祉丞满意，他能感觉到王橹杰在撒谎。可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很开心，那些画很有意思。”
两人一时无话，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穆祉丞披着王橹杰的外套，闻着上面熟悉的香气，心里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或许，有些话不需要急着说出口，像这样安静地待着，也挺好的。
“你小说里的主角，后来怎么样了？”王橹杰忽然问道，打破了沉默。
“哦，他们看完画展，一起去吃了面，然后……”穆祉丞说起自己的故事，话又多了起来，“然后男主角送女主角回家，在楼下站了很久，想说喜欢她，却一直没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晚安’。”
他说完，偷偷看了王橹杰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意。
“为什么没说出口？”王橹杰问道。
“可能……是怕被拒绝吧。”穆祉丞低下头，声音有些轻，“喜欢一个人，总会变得很胆小。”
王橹杰没再说话，只是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罐子里的液体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穆祉丞看了看时间，说道。
“嗯。”王橹杰点点头，将手里的空罐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你也是，别熬夜写小说了。”
“知道了。”穆祉丞笑了笑，“外套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急。”王橹杰看着他，“披着吧，晚上冷。”
穆祉丞“嗯”了一声，看着王橹杰转身走进屋里，阳台的灯也随之熄灭。他站在原地，披着那件带着对方温度的外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回到客厅，穆祉丞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起来。他给故事里的男主角加了一段心理描写：“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说出来吧’，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叹息。他知道，有些喜欢，需要慢慢来，像酿酒一样，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变得醇厚动人。”
写完这段，穆祉丞满意地笑了笑。或许，他和王橹杰之间，也需要这样的沉淀。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相处依旧像往常一样自然，却又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早上在电梯里碰到，王橹杰会递给他一杯热豆浆，记得他喜欢甜口的，从不加太多糖；中午穆祉丞写累了，会煮两碗面，敲响王橹杰家的门，看他忙得团团转时，把其中一碗塞到他手里；晚上如果都有空，他们会一起在小区里散步，聊着工作和生活里的琐事，偶尔沉默，也不会觉得尴尬。
周五晚上，穆祉丞收到了编辑朔哥的消息，说他的小说可以准备连载了，让他明天去出版社签合同。
“太好了！”穆祉丞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第一时间想告诉王橹杰。他走到门口，刚想敲门，又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王橹杰明天还要上班，说不定已经睡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王橹杰打来的。
“还没睡？”王橹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没……刚收到编辑的消息，说小说可以连载了。”穆祉丞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真的？那要恭喜你。”王橹杰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不少，带着真诚的笑意，“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谢谢你。”穆祉丞的心里暖暖的，“其实……也有你的功劳，你给了我很多灵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王橹杰低沉的声音：“穆祉丞，明天签完合同，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好啊。”穆祉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这次我请你吧，算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都一样。”王橹杰笑了笑，“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穆祉丞靠在门板上，开心地笑出了声。他觉得，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穆祉丞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看起来比平时正式了不少。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领带，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去出版社签合同的过程很顺利，朔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恩仔，好好写，我看好你。”
“谢谢硕哥。”穆祉丞拿着签好的合同，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从出版社出来，阳光正好，穆祉丞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明媚。他给王橹杰发了条消息：“签完了，晚上见。”
很快收到了回复：“好，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穆祉丞看着那条消息，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出版社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SUV里，王橹杰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发动了汽车。
今晚，有些话，他一定要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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