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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虚界寰宇

星罗城的夜空被混乱撕扯。皇宫方向的爆炸声、警报声、魂技碰撞声与民众的惊呼声混杂成一片喧嚣的海洋。而在城市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一场无声而致命的追猎正在进行。

霍雨浩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狭窄的巷道、废弃的屋舍、甚至排水系统的入口处不断闪烁。每一次空间跳跃都精准而迅捷,留下淡淡的龙威和尚未平复的空间涟漪。应龙之力对空间的掌控在此刻被运用到极致,让他得以在追兵合围前一次次脱身。

然而,那道来自海神的“注视”如同跗骨之蛆,始终锁定着他。海神的神念虽因时空阻隔和应龙之力的干扰无法立刻降下雷霆一击,但那冰冷的、带着审视与探究意味的压迫感,却如同无形的枷锁,不断挤压着霍雨浩的生存空间,更引动着皇宫内以及城中强者的围堵。

“在那边!”

“封锁东区所有街道!”

“好诡异的空间波动,不能让他跑了!”

数道强大的气息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其中至少有两股达到了封号斗罗级别,显然是星罗皇室供奉的强者。他们的精神力如同罗网般交织,试图捕捉霍雨浩的踪迹。

霍雨浩空洞的眼眶中银芒疾闪,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计算着最佳遁逃路线。肩胛处的伤口因为连续催动力量而再次崩裂,冰冷的龙血浸湿了破碎的衣物,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也刺激着应龙本源中那股属于太古凶龙的暴虐气息。

不能停下!一旦被缠住,等待他的将是源源不断的围攻,以及那随时可能真正降临的神罚!

他猛地转向,冲入一条死胡同,在身后追兵魂技即将临体的前一刻,身体再次模糊,强行撕裂空间,出现在了胡同另一端建筑物的屋顶。然而,这次空间跳跃的消耗远超之前,他落地时一个踉跄,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单膝跪倒。

“找到你了!”

一声冷喝响起,一道凌厉无匹的剑芒如同银色长河,自斜刺里斩来,剑气未至,那锋锐之意已让霍雨浩皮肤感到刺痛。出手的正是剑斗罗,修为高达九十四级!

避无可避!

霍雨浩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一味逃避。他猛地转身,仅存的右臂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前方,淡青色的龙元疯狂汇聚,瞬间凝结成一面古朴、厚重、边缘带着狰狞龙牙的冰盾——“玄冥龙鳞盾”!

“铛——!!!”

剑芒与龙盾悍然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屋顶瓦片尽数掀飞、震碎!

霍雨浩身体剧震,喉头一甜,强行将鲜血咽下。那玄冥龙鳞盾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还是挡住了这封号斗罗的含怒一击。更让那剑斗罗惊骇的是,一股极致深寒、带着蛮荒龙威的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来,竟让他握剑的手臂一阵发麻,魂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这是什么力量?!”剑斗罗心中大震。

趁此间隙,霍雨浩毫不恋战,脚下发力,身形向后急退,同时左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随着手印成型,他周身弥漫的龙威骤然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寂灭”气息,仿佛他本身就成了这暗夜的一部分,一块冰冷的石头。

“应龙秘术·蜃楼匿影”!

这是应龙之力中一种极高明的隐匿法门,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扭曲光线与感知,如同海市蜃楼,看得见,却摸不着,感知不清。

追兵们瞬间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只感觉那道强大的气息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扩散、淡化,与整个星罗城的阴影融为一体。

“该死!让他跑了”剑斗罗脸色难看,精神力如同波纹般一遍遍扫过周围区域,却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不断变化的能量残留,无法锁定真身。

而那道始终笼罩此地的海神神念,在霍雨浩施展蜃楼匿影之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仿佛失去了坐标,只能大致圈定一个范围。

就是现在!

霍雨浩强忍着灵魂深处因过度催动力量而传来的虚弱感和空洞感的加剧,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沿着建筑物投下的最深沉的阴影,向着与笑红尘约定的汇合点——那处废弃地下河道的洞窟,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每一次移动都小心翼翼,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城市复杂的地形和应龙对地脉的微弱共鸣,避开一波又一波的搜查。

他知道,这次的暴露,意味着他们彻底从阴影走向了半公开的对抗。唐三的注意力已经被牢牢吸引,星罗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的势力,都会开始关注这两道神秘而强大的“异数”。

但,那枚种子已经成功种下。

这就是代价,也是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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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星罗城另一端。

笑红尘所化的金色长虹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以近乎燃烧的方式划破夜空,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金乌化虹之术的速度堪称世间极速,即便带着伤,也绝非寻常封号斗罗能够企及。

但他体内的状况却不容乐观。强行催动化虹远遁,使得魂核内那初步稳定的平衡再次变得岌岌可危。中心的冰核在高速运转下微微震颤,外围的金乌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击着约束,灼热的痛感席卷全身,胸口的贯穿伤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

“咳……该死!”笑红尘咬紧牙关,感受着经脉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痛苦,“这见鬼的力量,简直是把双刃剑!”

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调息,否则不等追兵赶上,自己就先被金乌之力从内部焚毁了。

凭借着对星罗城地形的模糊记忆和对能量流动的感应,他最终强行压制住伤势,一头扎进了城郊一片荒废已久的魂导器试验场。这里曾是明德堂与星罗帝国秘密合作的项目之一,后来因故废弃,地形复杂,残留着混乱的魂力波动,正好可以掩盖他的气息。

落入一片断壁残垣之中,笑红尘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金色血液喷溅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魂力,引导着躁动的金乌之力回归魂核轨道,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冰核平衡。

时间在痛苦与挣扎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笑红尘才勉强将体内暴走的能量重新压制下去,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虚弱了不止一筹。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又想起霍雨浩那疯子般的行径和如今生死未卜的境地,不禁啐了一口血沫。

“霍雨浩……你这混蛋,可别就这么死了。”他低声骂道,语气复杂。虽然彼此立场依旧微妙,但经历了共同的逃亡和来自神界的压力,一种奇异的、建立在危险之上的同盟关系已然形成。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量,然后去约定的地点汇合。如果霍雨浩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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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洞窟

当霍雨浩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踉跄着冲破自己布下的冰霜结界,跌入洞窟内部时,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蜃楼匿影”对精神和魂力的消耗巨大,加上之前的伤势和连续空间跳跃,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灵魂深处的空洞感如同黑洞般吞噬着他的意识,身体的异化似乎也因为力量的过度使用而加速,左肩处的龙鳞纹路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位置,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着,仅存的右手微微颤抖,连凝聚一丝龙元都变得困难。

短暂的休息后,他强打精神,开始内视自身,并仔细感知那枚被种下的“种子”。

通过种子与本体之间那微乎其微的联系,他能够模糊地感应到,王冬似乎并未察觉灵魂外围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那海神烙印依旧稳定,但霍雨浩能感觉到,种子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着周围逸散的光明气息,并释放出微不可查的、属于未来霍雨浩的冰冷与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水滴石穿,悄然侵蚀着烙印的纯粹性。

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且效果未知,但这终究是在唐三完美的棋盘上,凿下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就在这时,洞窟入口的结界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

霍雨浩瞬间警觉,残存的精神力凝聚,应龙之力蓄势待发。

一道有些踉跄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脸色苍白、气息萎靡的笑红尘。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狼狈与重伤,但也看到了对方还活着的事实。

一时间,洞窟内陷入了沉默。

半晌,笑红尘才扯了扯嘴角,带着惯有的嘲讽语气,打破了寂静:“看来你命挺硬,这样都没被留下。”

霍雨浩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平静地说道:“种子种下了,我们暴露了,星罗帝国乃至更高层次的存在,都会开始搜寻我们。”

“预料之中。”笑红尘走到对面坐下,感受着洞窟内残留的应龙寒气,反而让他体内躁动的金乌之力舒服了一些,“接下来怎么办?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

霍雨浩沉默片刻,空洞的眼眶望向洞窟深处无尽的黑暗,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星罗已非久留之地。”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据点,一个能让我们暂时避开追捕,并有机会更快掌握力量的地方。”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投向了大陆的东方。

“去日月帝国……明德堂”

笑红尘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去明德堂?自投罗网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霍雨浩冷静地分析,“日月帝国魂导科技发达,能量波动复杂,更容易掩盖我们的行踪。明德堂底蕴深厚,或许能找到平衡甚至强化我们力量的方法,尤其是对你而言。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需要了解这个时代日月帝国的最高魂导技术,以及……镜红尘的动向。这关乎未来对抗那个存在的资本。有些资源,只有在那里才能获取。”

笑红尘沉默了。霍雨浩的话不无道理。返回日月帝国,固然风险巨大,但确实能提供他们急需的喘息之机和资源。而且,想到能再次见到爷爷,哪怕只是暗中观察,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哼,看来本天才又要陪你玩一把更大的了。”笑红尘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计划,“不过,就凭我们现在这状态,想横跨大陆跑到日月帝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恢复,然后出发。”霍雨浩言简意赅,“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以及……一个新的身份。”

洞窟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这一次,寂静中酝酿的不再是绝望的蛰伏,而是指向远方的、危险而坚定的锋芒。

星罗城的喧嚣逐渐平息,但暗流已然汹涌。

两颗来自未来的“石子”,在搅乱了星罗的池水后,即将投向更广阔的棋盘。

而在那无人可知的维度,阴影愉悦地低语:

“东行……”

“新的舞台已备好……”

“让我看看,你们能将这潭水,搅得多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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