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御花园聊开后，小燕子心里的疙瘩散了不少，虽还是不爱听人一口一个“格格”地叫，但再有人嘀咕，她也只当没听见，依旧该闯祸闯祸，该溜出宫就溜出宫。

这日她又缠着萧策，要学他那套利落的刀法。演武场的青石地上，萧策握着她的手教她劈砍，掌心的温度透过刀柄传来，小燕子的心莫名跳快了半拍，刀法也乱了章法，“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

“怎么了？”萧策低头看她，见她脸颊通红，还以为是天热，“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会儿？”

“才不累！”小燕子捡起刀，强装镇定，“再来！”

可越是想集中精神，越是忍不住走神。她想起前世永琪教她骑马时，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迁就，不像萧策，力道沉稳，却又会在她差点摔倒时，用胳膊稳稳托住她的腰，带着不容置疑的可靠。

正晃神间，皇后带着容嬷嬷远远走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了沉：“萧将军倒是清闲，竟有功夫教一个野丫头舞刀弄枪。”

小燕子最听不得“野丫头”三个字，刚想反驳，萧策却先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回皇后娘娘，小燕子姑娘是皇上亲封的义女，臣教她些防身术，也是为了她的安全，免得再像上次围场那样遇险。”

皇后被噎了一下，冷笑道：“倒是想得周到。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萧将军还是注意些分寸才好。”

萧策松开握着小燕子的手，后退半步，拱手道：“娘娘教训的是。”

等皇后走远了，小燕子才撇嘴道：“她就是看不得我好。”

萧策捡起地上的刀，擦了擦递给她：“别往心里去。以后想练刀，找个宫女陪着，省得让人说闲话。”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只银哨，“要是她再刁难你，就吹这个，我随叫随到。”

小燕子接过哨子，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小声道：“知道了。”

傍晚，小燕子果然被皇后叫到坤宁宫，说是让她学绣帕子。容嬷嬷在一旁盯着，针脚稍歪就冷嘲热讽：“还珠姑娘这手艺，怕是连街边的绣娘都不如，亏得皇上还当宝似的疼着。”

小燕子捏着绣花针，指节发白。她本想忍忍就过了，可容嬷嬷的话越来越难听，竟扯到了她的出身：“说到底还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你住口！”小燕子猛地站起来，绣花针掉在地上，“我出身怎么了？我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只会躲在背后嚼舌根！”

“反了你了！”皇后拍案，“容嬷嬷，给我掌嘴！”

容嬷嬷狞笑着上前，小燕子下意识摸出怀里的银哨，放在唇边用力一吹——“嘀嘀”的哨音清亮，穿透了坤宁宫的沉闷。

不过片刻，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策一身戎装闯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眉头紧锁：“皇后娘娘，臣接到哨音，以为还珠姑娘遇险，多有冒犯。”

皇后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脸色铁青：“不过是教她学点规矩，萧将军未免太紧张了。”

“皇上说过，小燕子姑娘不必拘泥于规矩。”萧策走到小燕子身边，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眶上，“若娘娘觉得她有错，臣愿替她领罚，但动手就不必了。”

小燕子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忽然一暖。前世受了委屈，她只能自己扛着，或是找紫薇哭，可现在，竟有人会因为一声哨音，立刻跑来护着她。

“不必了。”皇后恨恨道，“既然萧将军护着，本宫不说便是。”

离开坤宁宫时，夕阳正斜斜照在宫墙上。萧策走在她身侧，低声道：“以后别一个人来坤宁宫。”

“嗯。”小燕子点头，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萧策，谢谢你。”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眼中，映得一片温和：“我说过，随叫随到。”

那一瞬间，小燕子忽然觉得，或许试着往前走一步，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