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浚铭的到来,像是在杨博文紧闭的心上撬开了一道缝隙,也让左奇函有了更多了解杨博文的机会。
从陈浚铭口中,左奇函知道了杨博文的一些事。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外婆长大,外婆去世后,他就一个人生活。后来查出重病,不得不休学住院,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张桂源和张函瑞是他的同学,也是为数不多能走进他心里的人。
“博文其实人很好,就是太要强了。”陈浚铭私下里对左奇函说,“他不想让别人可怜他,所以总是装得冷冰冰的。你能来照顾他,我们都很开心。”
左奇函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照顾杨博文,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左奇函依旧每天都来医院。他会带杨博文喜欢吃的清淡食物,会陪他在花园里散步,会给她读报纸上的新闻,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杨博文对他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许多。他不再总是沉默,偶尔会主动和左奇函说几句话,问问他的工作,或者聊聊窗外的风景。他的笑容很少,但每次笑起来,都像春日里的暖阳,能瞬间驱散左奇函心里的阴霾。
“今天感觉怎么样?”左奇函递过一杯温水。
杨博文接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还好。”他顿了顿,又说,“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我没事,反正公司离医院也不远。”左奇函笑着说,“而且,我也想多陪陪你。”
杨博文的脸颊微微泛红,避开了左奇函的目光,轻声说:“谢谢你。”
这是杨博文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谢谢,左奇函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知道,杨博文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他的位置了。
这天,张桂源和张函瑞一起来了。张桂源性格开朗,张函瑞则文静一些,两人一进门,就给病房带来了不少生气。
“博文,我们来看你了!”张桂源手里拿着一个画板,“我给你画了一幅画,你看看喜欢吗?”
画板上画的是医院花园里的那棵蓝桉树,树下站着一只小小的槐鸟,画面温暖而治愈。杨博文看着画板,眼神里满是惊喜:“画得很好看,谢谢。”
“喜欢就好!”张桂源笑得一脸灿烂,“我听说蓝桉只允许槐鸟栖息,所以就画了这个。博文,你就是那棵蓝桉,我们都是你的槐鸟。”
张函瑞在一旁点了点头,轻声说:“是啊,博文,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杨博文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转过头,看向左奇函,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左奇函对着他笑了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我也是。
那天下午,四人在病房里聊了很久,聊过去的趣事,聊未来的打算。杨博文说得很少,但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是左奇函认识他以来,看到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送走张桂源和张函瑞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杨博文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夕阳,眼神有些飘忽。
“你今天很开心。”左奇函说。
杨博文点了点头:“嗯,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以后会更热闹的。”左奇函说,“等你好一点,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杨博文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转过头,看着左奇函,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和挣扎:“左奇函,你别对我这么好。”
左奇函愣住了:“为什么?”
“我是一个病人,”杨博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你对我这么好,最后只会失望。而且,我不想连累你。”
“我不怕连累,也不怕失望。”左奇函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杨博文,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责任,是因为……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怎么样。”
这是左奇函第一次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以为杨博文会惊讶,会拒绝,却没想到,杨博文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
“不可能。”杨博文说,“左奇函,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左奇函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博文,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为什么要推开我?”
“没有。”杨博文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感觉。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我表姐派来的看护。现在,你可以走了。”
左奇函看着他决绝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他知道,杨博文说的不是真心话,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他的负担,害怕自己的离开会让他痛苦。
但他没有再坚持,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我走。”他说,声音有些哽咽,“但我不会放弃的,杨博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说完,左奇函转身走出了病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他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疼,但他知道,这时候,他需要给杨博文一点时间和空间。
他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心里暗暗发誓:杨博文,不管你怎么推开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成为你的槐鸟,永远停靠在你的蓝桉树上。
而病房里,杨博文靠在床头,眼泪无声地滑落。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对不起,我不能这么自私”他不是不喜欢左奇函,恰恰相反,他早已在左奇函日复一日的温暖和关心下,动了心,
但他不能接受他。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不想让左奇函因为他,陷入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之中。
蓝桉之下,本就无枝可依。他不该让那只天真的槐鸟,为他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