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两个字,像两颗滚烫的石头,砸进向安冬本就混乱不堪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她猛地向后缩去,后背抵上冰凉的床头板,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被羞窘的红潮覆盖,交织出一种可怜又无措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属于他的家居服衣襟,指尖冰凉。
向安冬“你……你别胡说!”
她试图用虚张声势来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向安冬“我那是喝醉了!醉话怎么能当真!而且……而且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简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露出丝毫受伤或恼怒的神色。
相反,他眼底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只炸毛却毫无威胁的猫。
简颂“醉话?”
他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她闪烁不定的眼睛
简颂“酒后吐真言。姐姐,你是觉得我太好骗,还是觉得……你自己太好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能看穿她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向安冬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是啊,酒后吐真言。
那三个字,是她清醒时绝无可能说出口的禁忌,却在酒精的催化下,赤裸裸地袒露在他面前。
现在矢口否认,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向安冬“就算……就算……”
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声音低若蚊呐
向安冬“就算有……有那种感觉,我们也不能……这是不对的,简颂。你冷静一点,我们都冷静一点好不好?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等你……”
简颂“等我什么?”
他打断她,
简颂“等我像你希望的那样,‘恢复正常’,去喜欢别人?”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缠绕在指间把玩。
这个动作亲昵得过分,带着一种狎昵的挑逗,让向安冬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简颂“姐姐,”
他唤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懒洋洋的蛊惑
简颂“别再用那些陈词滥调来敷衍我,也别说服你自己了。”
他松开发丝,指尖顺势滑到她下颌,极其轻柔地抬起她的脸,迫使她再次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此刻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近乎锐利的、掌控一切的光芒。
简颂“你担心的那些事情,”
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简颂“爸妈的看法,外界的眼光,基金会的声音,甚至……你心里那点道德枷锁。”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弧度。
简颂“交给我。”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自信。
向安冬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般的力量。
不是少年人一时冲动的豪言壮语,而是一种深思熟虑后、已然开始布局的宣告。
向安冬“你……你想做什么?”
她心慌地问,本能地感到不安。
简颂“做什么,是我的事。”
简颂松开她的下颌,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那副有些疏离却又暗藏侵略的姿态,
简颂“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伸手,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方形小盒子,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
向安冬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盒子……太像……
不等她胡乱猜测,简颂已经将它打开。
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张制作极其精美的、暗纹压花的邀请卡。
上面用优雅的烫金字体印着时间、地点,以及一句简短的话:
「诚邀向安冬小姐,共进晚餐。」
地点是本市最负盛名、也最难预订的云端旋转餐厅“穹顶”。
那里以极致浪漫的夜景和无可挑剔的服务闻名,是无数情侣求婚、纪念日的圣地。
向安冬的目光凝固在邀请卡上,大脑一片空白。
简颂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缓缓开口,
简颂“今晚七点,‘穹顶’。”
简颂“如果你愿意,放下‘姐姐’的身份,只作为‘向安冬’,来见我。”
简颂“如果你愿意,试着接受我,不是弟弟,而是一个爱你的男人。”
他俯身,靠近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熨帖在她的心尖:
简颂“这就是我的态度,也是我给自己的答案。”
简颂“安冬,”
简颂“来,或不来。”
简颂“选择权在你。”
说完,他不再逗留,甚至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便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混合着期待、笃定,以及不易察觉的紧张
然后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向安冬一个人,对着床上那张烫金的邀请卡,和身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昨晚的酒后真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一直紧锁的心门,释放出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情感猛兽。
而他,不仅接受了,还将选择权以这样一种近乎“浪漫通牒”的方式,摆在了她的面前。
赴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将亲手打破自己恪守多年的伦理界限,意味着她要面对无法预知的惊涛骇浪。
不去呢?
继续躲闪,继续用“姐姐”的身份麻痹自己,看着他眼中可能再次燃起的偏执火焰,或者……看着他真的如她所“愿”,逐渐远离?
心,乱得像一团被猫咪抓过的毛线。
她低头,手指颤抖地抚过邀请卡上凹凸的烫金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