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随知意的归来,打乱了随安原本平静的生活。他开始频繁地回老宅,不是因为继母的催促,而是因为心底那点该死的牵挂。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他们是兄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那段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每次看到随知意,他都会想起年少时的那些时光,那些纯粹而热烈的爱恋。
周末的午后,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湿漉漉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暖意。随知意提议去梧桐巷走走,那是他们年少时经常去的地方。随安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答应了。
梧桐巷还是老样子,两旁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巷子里的老店铺依旧开着,卖糖葫芦的大爷戴着旧毡帽,修鞋的师傅坐在小马扎上眯着眼穿线,还有那家他们曾经经常光顾的文具店,玻璃柜里还摆着当年流行的笔记本和钢笔,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买冰棍吃。”随知意指着巷口的一家小店,眼里带着怀念的光芒,“那时候,你总是把最大的那支让给我,自己吃融化得最快的那半根。”
随安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当然记得,不仅记得冰棍的甜,还记得随知意吃完后,嘴角沾着奶油,傻乎乎地对着他笑的样子。那时候的快乐,简单而纯粹,没有世俗的偏见,没有父母的反对,只有他们彼此。
“还有这家文具店,”随知意走到一家摆满了旧书和文具的小店门口,抬手拂去玻璃上的薄尘,“你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买笔记本。你说这里的笔记本纸质好,写起来不硌手,还在扉页上给我写过加油的话。”
随安的心头一暖。他没想到,这些琐碎的小事,随知意竟然还记得。他看着随知意认真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这五年,或许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
“哥,你看。”随知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个用桃木雕刻的小狐狸,做工有些粗糙,耳朵还缺了一小块,却依旧栩栩如生。随安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小狐狸,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随知意的礼物。他记得,为了雕刻这个小狐狸,他整整熬夜了三个晚上,手指被刻刀划破了好几次,血滴在木头上,他用砂纸细细磨掉,生怕留下痕迹。
“你还留着?”随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当然,”随知意握紧了小狐狸,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木面,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哥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带在身边。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想你了,我就拿出来看看,好像你就在我身边一样。”
随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他别过脸,不敢再看随知意的眼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泄露心底的秘密。
“知意,”随安的声音低沉而艰难,“我们是兄弟,有些感情,是不被允许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做回正常的兄弟,不好吗?”
随知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看着随安,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哥,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只是一段错误的过去吗?你以为,我这五年在国外,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变得更强大,是为了回来后,能保护你,能和你站在一起,对抗所有的流言蜚语。”
“可我们是兄弟!”随安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种关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就算你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就算我们能对抗所有的人,可我们的父母呢?你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反对的吗?你忘了妈当时哭着求我们的样子吗?”
随知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当然没忘。当年的场景,像一场噩梦,一直缠绕着他。父亲摔碎了他最喜欢的吉他,继母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哭着说“妈求你了,放过你哥,也放过这个家”,还有随安当时痛苦的表情,红着眼眶说“我们到此为止吧”。这些,都是他心底无法愈合的伤疤。
“哥,我知道很难,”随知意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我放不下你。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在老宅的日子,想我们一起在梧桐巷散步,想你给我讲题的样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爱你,哥,从十七岁那年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别说了!”随安猛地打断他,眼眶泛红,“知意,别说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慌乱。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抱住随知意,会忍不住答应他的一切。可他不能,他们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劫难。
随知意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随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随安心里是有他的,只是现实的枷锁,让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啜泣。阳光依旧明媚,可两人的心里,却布满了阴霾。他们的爱情,就像这巷子里的老时光,美好而短暂,却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