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三年最深刻的印象。
监狱厚重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敲在心脏上,震得我指尖发麻。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然后有雾感大佬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刮过来,卷起地上的枯叶,也吹散了鼻腔里三年都没散去的消毒水味。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外套,那是入狱时穿的衣服,如今套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整个人更加单薄。
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阳光刺眼得让我瞬间红了眼眶。不是感动,也不是委屈,只是太久没见过这样明亮的光,生理性的不适而已。
三年前,我还是被捧在手心的㓅蕴胺。那时的我,身边围绕着娱乐圈最顶流的五个人——沈砚辞、陆星燃、江叙白、宋屿森、季时衍。他们是演员、歌手、导演、制作人,各自在领域里站成金字塔尖,却偏偏把我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透明当成宝贝疙瘩。
沈砚辞是圈内公认的戏骨,三十岁就拿遍了国内外大奖,性格沉稳内敛,却唯独对我有无限耐心。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古装剧的剧组,我演一个小宫女,紧张到台词都忘光,是他在旁边轻声提醒,还帮我向导演求情。后来他说,见我第一眼就觉得像看到了走失的妹妹,总想护着。
陆星燃是顶流歌手,舞台上光芒万丈,私下里却像个没长大的哥哥,爱闹也爱笑。他最疼我,我喜欢的东西,他总能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我受了一点委屈,他能立刻炸毛,替我讨回公道。有一次我被私生饭跟踪,吓得哭着给他打电话,他二话不说推掉了重要的商演,连夜开车赶过来,守在我家门口直到天亮。
江叙白是金牌制作人,手握无数爆款资源,眼光毒辣,却唯独对我“网开一面”。我没什么天赋,唱歌跑调,演戏僵硬,可他总说我有灵气,愿意花时间培养我。他为我量身打造过一首歌,虽然最后没火,但那段录音我一直珍藏着,那是我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宋屿森是娱乐圈新晋影帝,长相清冷,性格孤僻,不怎么与人亲近,却对我格外温柔。他话不多,但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发高烧,身边没人照顾,是他冒着大雪把我送到医院,守了我一整晚,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拍戏,还骗我说自己刚好路过。
季时衍是知名导演,年纪轻轻就拍出了现象级电影,脾气出了名的火爆,却从未对我发过一次火。他总说我是他的“灵感缪斯”,很多剧本里的小细节都是照着我的样子写的。他还承诺过,等我再长大一点,要给我量身定制一部女主戏,让我成为最耀眼的星星。
他们曾是我的全世界,是我对抗所有不安的底气。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碎得彻底。
我被指控恶意伤害同行,证据“确凿”——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还有那位同行声泪俱下的控诉。我百口莫辩,而他们,虽然选择相信我,却也因为身处风口浪尖,被舆论裹挟着,无法公开为我发声。
那段时间,网上全是对我的谩骂和诅咒,我从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团宠”,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公司为了自保,立刻和我解约;曾经围着我转的朋友,一个个避之不及;就连我的家人,也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和我断绝了联系。
只有他们五个,还在偷偷给我寄东西,给我写信,告诉我要好好活着,等他们找到证据,等我出来。
可三年牢狱,足以改变太多东西。
我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我们六个人的合影。那是在陆星燃的演唱会后台拍的,沈砚辞站在最左边,嘴角带着温和的笑;陆星燃搂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江叙白在中间,推了推眼镜,眼神温柔;宋屿森站在右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季时衍蹲在最前面,比了个搞怪的鬼脸。而我,被他们围在中间,笑得没心没肺。
那时候的我们,多好啊。
可现在,我出来了,他们还会是原来的他们吗?还会像以前一样,把我当成那个需要呵护的妹妹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旧衣服,头发剪得短短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和三年前那个虽然普通但充满朝气的㓅蕴胺,判若两人。
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忘了我。或许,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凉,脚步也慢了下来。监狱门口人不多,只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记者,大概是收到了消息,想来拍点什么博眼球。我下意识地低下头,想避开他们的镜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我刻骨铭心的脸。
“蕴胺。”
沈砚辞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愧疚。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快上车,外面冷。”陆星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打开车门,伸出手,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只是眼角的细纹比三年前深了一些,“傻站着干什么?哥来接你了。”
我迟疑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那只手干净修长,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和我粗糙不堪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先上车,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江叙白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外面人多眼杂,别让记者拍到了。”
我被他们半拉半劝地塞进了车里。车厢里很宽敞,暖气很足,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宋屿森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我进来,默默递过来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大概是刚从外面进来。
季时衍坐在最前面,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自责:“蕴胺,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不……不晚。”我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们真的来了。在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他们还是像三年前一样,出现在了我身边。
陆星燃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我擦了擦眼泪:“哭什么呀?出来了就好,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了。”
沈砚辞看着我苍白消瘦的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在里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回去让张阿姨给你做点你爱吃的。”
江叙白从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我:“这是给你买的,卡已经装好了,我们的号码都存在里面了。以后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宋屿森补充道:“我在外面给你租了一套房子,环境还不错,你先住着,等你适应了再说。”
季时衍点了点头:“房子里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你以前喜欢的风格装修的。你要是不想见人,就先在里面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为我准备的一切,语气自然又熟稔,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三年的隔阂,仿佛我只是出去旅行了一趟,现在回来了。
我看着他们熟悉的脸庞,听着他们温暖的话语,心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原来,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还是把我当成那个需要呵护的妹妹。
可这份好,却让我更加不安。
“我……”我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说道,“谢谢你们,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值得你们这么做。”
我是一个有“案底”的人,是一个被娱乐圈封杀的人,和我走得太近,只会影响他们的事业。
陆星燃立刻皱起了眉头:“胡说什么呢?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妹妹。”
沈砚辞也说道:“蕴胺,过去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一直都在找证据,总有一天,会还你一个清白。”
“可是……”
“没有可是。”江叙白打断我的话,语气坚定,“你不用想太多,安安心心跟着我们就好。娱乐圈那边,你要是想回去,我们帮你;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们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宋屿森点了点头:“对,我们养你。”
季时衍看着我,眼神认真:“蕴胺,别想太多,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以前是我们没保护好你,以后,我们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他们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我的全身。我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神,再也忍不住,趴在陆星燃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三年来所有的委屈、恐惧、孤独,在这一刻,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陆星燃轻轻拍着我的背,像以前一样安慰我:“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我们呢,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沈砚辞递给我一张纸巾,语气温柔:“哭够了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哭声,和他们偶尔的安慰。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我的身上,暖暖的。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很多困难和非议。但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铁门之后,是他们。
是这五个把我当成妹妹,愿意为我遮风挡雨,愿意陪我共度难关的哥哥。
有他们在,我就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车子缓缓驶离监狱,朝着城市的方向开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默默告诉自己:㓅蕴胺,一切都过去了。
从今天起,好好活着,不辜负那些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