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水的宣纸,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洇开。雷蜇的指尖在教案上停顿,钢笔尖在"雷狮"二字洇开一小团墨迹。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落在弟弟左手无名指新结的痂上——那里本该戴着象征继承人的戒指。
"雷狮,你最近..."
雷蜇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砂纸摩擦过金属。他看见对方校服领口歪斜的褶皱,想起以前的那位少年,此刻正用拇指反复摩挲着作业本边缘。
“好像变了…”
雷狮的身体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随即按下快进键。他抽出作业本的动作带着刻意的流畅,纸页翻动间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报名表
"人总会变,我变一些不挺正常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
雷蜇突然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桌上的相框——那是雷狮十岁生日时,两人在花园的合影。照片里的少年举着木剑,笑容比阳光更耀眼。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弟弟,眼神里沉淀着连阴影都望尘莫及的深潭。
雷狮的沉默像块投入深潭的石子。他想起那开,派厄斯的利刃划过胸口的剧痛,是雷蜇用全部元力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此刻这位兄长白大褂袖口沾着的粉笔灰,在夕阳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我..."
雷狮的声音很轻,像蝴蝶振翅的震颤
"只是…"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作业本上被水渍晕开的字迹,那里隐约能看出"老师"二字被反复涂改的痕迹。
雷蜇的镜片蒙上雾气,他想起昨天在实验室,自己对着雷狮的基因检测报告发呆——那些异常活跃的神经突触,像在提醒他,这个弟弟正在经历怎样的蜕变。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恰好盖在雷狮脚边,像一封未拆封的信。
"你还在做那个梦吗?"
雷蜇突然问。
雷狮的手指猛地收紧,作业本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他看见兄长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照片,边缘已经泛黄——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花园的合影,背景里盛开的蓝花楹如今早已枯萎。
"每周三凌晨三点十七分"
雷蜇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
"你最近总是会在这个时间惊醒..."
"你怎么知道!"
雷狮突然抬头,紫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看见雷蜇伸手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僵住。
雷蜇沉默着从抽屉里拿出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的照片像部倒放的电影。是雷狮五岁时的照片上的少年笑得没心没肺,与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弟弟判若两人。
"你变了..."
雷蜇的手指抚过照片上那个笑得像向日葵的少年,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起昨天在医务室,雷狮的体检报告显示其应激反应指数是同龄人的五倍,而此刻,这个数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窗外,暮色四合。雷狮弯腰捡起最后一张照片,上面是小时候的自己,漂亮的像一把还没有开刃的刀。他轻轻把照片放回铁盒,突然笑了
"变得不像我?那…哥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暮色如融化的琥珀,将办公室染成温暖的橘黄。雷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作业本边缘,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含糊地哼了声
"哥…"
这个称呼像生锈的钥匙,卡在喉咙里硌得生疼——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未如此自然地唤过这个兄长。
雷蜇的镜片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轻轻点头,钢笔尖在教案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墨迹在"雷狮"二字旁晕开一小片深蓝
"作业本第三页的公式错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像砂纸摩擦过金属
"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会更简洁"
似乎刚刚的对话,他并没有参与一样,语气依旧自然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雷蜇好感度上升至88%)
系统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脑海。雷狮的瞳孔骤然收缩,左手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指尖迸出细小的电火花。他猛地抬头,看见雷蜇白大褂袖口沾着的粉笔灰,那些被系统强行植入的记忆,带着不属于他的温度。
(嘉德罗斯好感度90%格瑞好感度86%)
雷狮的瞳孔骤然紧缩,像被利刃划破的湖面泛起涟漪。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他左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指尖迸出细小的电火花,在暮色中炸开幽蓝的光斑。
雷蜇好感度上升尚在预料之中,但嘉德罗斯与格瑞的数据却像淬毒的箭矢,直直射进他紧绷的神经。
"怎么可能..."
雷狮低声呢喃,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暴起青筋。他看见自己左臂上浮现出蓝色的裂痕,像电路板上的纹路,在皮肤下闪烁着幽光。窗外,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惊落几片梧桐叶。
雷狮猛地转身,却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两双眼睛正偷偷窥视。嘉德罗斯的金色发梢在门框边一闪而过,格瑞的银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们像受惊的动物,在发现被看见的瞬间迅速躲藏。
"操..."
雷狮就算他有极高的皇族素质,但面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警惕,却没有发现敌人这种事情,他还是忍不住的暗骂一声,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住桌沿。
木质桌面在电流的侵蚀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这些变化让他想起原世界的自己——那个将雷厉风行的海盗,此刻却在这个“陌生”的躯壳里,被系统强行植入"好学生"的设定。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能量波动异常)
(请宿主冷静!)
"才来几天...就成这样了…真是丢脸…"
他低声自嘲,左手不受控制地抓住桌沿。木质桌面在电流侵蚀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垂死者的呻吟,雷狮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哥…"
雷狮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能借你的钢笔用用吗?"
他伸出左手,指尖的电流已经凝聚成细小的光点,在暮色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雷蜇的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他缓缓放下钢笔,金属笔帽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要写什么吗?"
雷蜇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雷狮心上
雷狮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蓝色裂痕顺着小臂蔓延至手肘。他看见自己指尖迸出的电火花,在暮色中炸开细小的光斑,悄悄隐去元力
"没什么…"
雷狮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只是突然想画个东西…"
他伸出左手,指尖的电流已经凝聚成细小的光点,在暮色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这些光点像有生命般,在桌面上游走,勾勒出复杂的电路图案。
雷蜇的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他缓缓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桌上的相框,那是雷狮十岁时,两人花园的合影。
照片里的少年,笑容比阳光更耀眼。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弟弟,眼神里沉淀着连阴影都望尘莫及的深潭。
暮色像被稀释的墨汁,将校门口的梧桐树染成深浅不一的灰。雷狮转身时,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没走几步,就看见校门口那个背着书包的身影,卡米尔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株等待雨露的幼苗。
"卡米尔,你是在等我吗?"
雷狮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砂纸摩擦过金属。他走近时,风卷起卡米尔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
卡米尔猛地抬头,眼神像被点燃的星子,亮得惊人。但很快,那光芒又像被按进深潭的烛火,瞬间黯淡下去。他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
雷狮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伸出手,隔着那顶总是低垂的帽子,轻轻揉了揉卡米尔的头发。这个动作像某种古老的仪式,让卡米尔的身体瞬间僵住。
"走吧。"
雷狮拉起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卡米尔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看见大哥的笑容在暮色中绽放,像一朵盛开的黑玫瑰,带着刺眼的美丽。
卡米尔晃了晃神,差点被自己的影子绊倒。他下意识地跟着雷狮往前走,脚步却比平时快了许多。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瘦小伶仃,像两株不同品种的植物,却奇异地纠缠在一起。
"大哥..."
卡米尔突然小声开口,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羽毛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
雷狮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着弟弟,紫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因为有人等得太久,等得我都心疼了。"
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卡米尔的鼻子,这个动作让卡米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朵也泛起红色。
卡米尔低下头,不敢看大哥的眼睛。他想起昨天在医务室,自己偷偷把雷狮的体检报告藏起来时,大哥那带着笑意的眼神,想起前天在食堂,大哥把肉放到自己碗里时,让他多吃一点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走啦。"
雷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拉起卡米尔的手,大步向前走去。路灯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纠缠的蛇,在暮色中蜿蜒前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