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的雨丝裹着潮气,斜斜打在博物馆修复室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苏晚指尖捏着一支细小的修复笔,指腹沾着微量的玉石粉末,目光却落在桌角那半块残留的丝绒垫上——那是同心玉佩失窃时,展台留下的唯一痕迹。
三天了,自从玉佩失踪,她就被限制在修复室内,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实则与软禁无异。作为最后一个接触玉佩的人,她的嫌疑最大,而负责这起案件的人,偏偏是陆沉。
十年未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一身黑色警服衬得肩背挺拔,眉眼间添了几分凌厉与疏离。前两次问话,他始终公事公办,眼神冷得像雾城的冬雨,没有一丝旧情可寻。
“苏小姐,”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后跟着两名警员,“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刑侦队,有新的证据需要你配合核实。”
苏晚心头一紧,放下修复笔,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什么证据?”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没有半分波澜。苏晚跟着他们走出修复室,走廊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刺眼的闪光灯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苏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早就觊觎同心玉佩的宝藏,故意监守自盗?”
“听说你十年前就与陆队长有过一段旧情,这次案件会不会有隐情?”
记者们的追问像潮水般涌来,苏晚的脸色愈发苍白。
陆沉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声音冷硬:“无可奉告,相关情况请以警方通报为准。”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意味,却被苏晚忽略过去——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陆沉装出来的,不过是他维持警察形象的伪装。
刑侦队的审讯室里,白炽灯惨白刺眼。陆沉将一份文件推到苏晚面前,封面赫然写着“证据清单”四个大字。他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张复印件,语气平静却带着重量:“这是我们在你工作室的暗格里找到的,同心玉佩的完整图纸,上面有你的指纹和签名。”
苏晚瞳孔骤缩,伸手拿起图纸,指尖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这不是我做的!我从没复制过玉佩的图纸!”
“图纸的纸张是你常用的宣纸,上面的签名与你修复报告上的笔迹完全一致,指纹也经过技术比对,确认是你的。”陆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苏晚,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没有!”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愤怒,“陆沉,你明明知道,我对那些所谓的宝藏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好好修复文物,查明我父亲当年的死因!”
十年前,她的父亲也是在修复一件与“影阁”相关的文物后,意外身亡。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真相,而同心玉佩,是她找到线索的关键。可现在,这份突如其来的“证据”,却将她推向了深渊。
陆沉没有回应她的辩解,只是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警方将会根据证据依法处理,在调查期间,你将被暂时拘留。”
“陆沉!”苏晚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十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陆沉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地说道:“在证据面前,没有私人感情。”
很快,苏晚被警员带走,关押在拘留室里。冰冷的铁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蜷缩在角落,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不通,陆沉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他真的忘了当年的誓言,忘了他们一起在雾城的巷子里许下的约定?
与此同时,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副队长陈峰看着那份图纸,忍不住开口:“陆队,这份证据是不是太刻意了?苏小姐她……”
“我知道。”陆沉打断他,指尖捏着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这份图纸是我伪造的,指纹是我从她的修复工具上提取的,签名也是我模仿她的笔迹写的。”
陈峰大惊失色:“陆队,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违规操作!”
“不这么做,她活不过今晚。”陆沉的目光变得锐利,“同心玉佩背后的势力就是‘影阁’,他们当年能杀了苏父,现在就敢杀了苏晚。她是最后一个接触玉佩的人,又一直在追查真相,‘影阁’早就想灭口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公开这份证据,就是为了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这样一来,‘影阁’就不会立刻对她动手——他们需要利用她,找到玉佩的另一半和传说中的宝藏。而我,就能借着追查她的名义,暗中保护她,同时搜集‘影阁’的证据。”
陈峰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起来:“可苏小姐她不知道你的苦心,一定会恨你的。而且,要是被‘影阁’发现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恨就恨吧。”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深情与愧疚,“比起她的安全,我的名声,还有她对我的误解,都不算什么。当年我没能保护好她,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窗外的雨还在下,雾城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着,就像这桩案件背后的阴谋,看不清真相。
拘留室里,苏晚还在为陆沉的“背叛”而伤心欲绝,她不知道,那份将她定罪的“证据”,其实是陆沉为她撑起的一道无形的保护伞。而这场围绕着同心玉佩的追查,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