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笼
第一章 镜中影
林野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盥洗室的镜子前。
他抬手擦去镜面的水雾,本该映出自己的轮廓里,却晃过一截猩红的裙摆。那裙摆像有生命,缠在镜沿,顺着水汽往上爬,直至漫过他的视线。他猛地后退,撞翻了置物架,玻璃碎落的声响里,耳边飘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该去赴宴了,林先生。”
这是他第三十七次听到这句话。
前三十六次,他都像提线木偶般,套上西装,驱车前往城南的洋楼。那里永远摆着一桌冷掉的宴席,坐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人,让人感到孤寂,可每当这时候都在想,正常人到底会是怎样的表情?有人叫他林总,有人唤他阿野,可他知道,这些称呼都不属于他。他试图逃,可是又对这个地方充满着不舍,把车开向反方向,轮胎却像粘在路面,最终还是停在洋楼门口;他试图躲,锁死门窗,镜子却会渗出水来,那截红裙从镜里钻出来,是一个极其艳丽的男人?不不应该用极其艳丽来形容,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可他的长发绕着,他的脚踝,逼他往前走"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这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好像本该就如此?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却像隔着一层薄纱,不真切。他想起昨晚在书房翻到的日记,扉页只有一行字:“镜是笼,剧是锁,魂是囚,故人终究一堆坟!” 字迹潦草,像是用尽了力气,,上面真的是泪迹,而那这字迹分明是他的。
第二章 同路人
苏晚是在古董店撞见林野的。
彼时林野正盯着一面雕花铜镜发呆,指尖摩挲着镜沿的纹路,脸色苍白。苏晚走过去,敲了敲镜面:“别碰,这镜子会吃人。” 林野回头,看见她眼底藏着和自己一样的慌——那是知道自己活在剧本里的慌。
苏晚是个昆曲演员,她有一种神圣的美,让人想要把她拉进泥潭,她的剧情是“在戏台子上唱一辈子《牡丹亭》,最后死在戏服里”。她试过毁了戏服,可第二天,一模一样的戏服总会出现在化妆间;她试过开口说台词外的话,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吐出咿咿呀呀的唱腔。“我数过,”苏晚坐在铜镜前,指尖点着自己的倒影,“每天要唱七十三句唱词,走二十四步台步,多一句,少一步,都会头痛欲裂。”这幅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只是当她是个疯子,周围的人都说这是神跌下了神坛,记得剧情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小孩口中的一句歌谣“神娃娃,神娃娃,跌到泥里,乱糟糟,疯颠颠,唱大戏,百鬼起,"在他每次唱戏时,手里拿着一个纸扎娃娃,上面贴着一个人的名字,是谁呢?斯!头好痛,奇怪,我不是记得好多吗?这是怎么回事?奇怪,我刚刚在想什么?哦,对了,每次她唱戏时,口里总唱道,不应该是说,可因为她的语调又带着几分戏腔“负心人,负心人,抛家弃子,终纷时”纷时这词怎么这么怪?算了,还是先把日记给他看看,看看她都知道什么?
林野把日记递给她,苏晚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面碎裂的镜子,镜子里散落着七八个人影。“不止我们,”她抬头,声音发颤,“还有人,都在逃。”“你在说什么?,七八个人,你到底知道什么?”来不及了,快跟我走,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苏晚边跑边说,"你懂什么,快走”
"放开我”林野道,“你先把你的剧情告诉我,你唱的那些词到底是什么?包括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苏晚“林野,你为什么一定要问呢?你就像上辈子一样,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牵着走不好吗?为什么偏要知道呢?”
林野"你说什么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晚“ 当个傻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你呀,其实我挺看不透你的,你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这辈子你觉醒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精神病院里的疯子”
林野沉默的片刻,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