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雪莲丹带来的变化,比预想的更为显著。
最初的剧痛和排毒反应过去后,宋亚轩沉沉睡了一整天。醒来时,虽然依旧感到久病初愈般的虚弱,但那种如影随形、深入骨髓的阴冷和胸闷气短,却减轻了大半。最明显的是,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稍微动一动就冷汗淋漓、喘息不止。
刘耀文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水喂药,观察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当看到宋亚轩能在长青的搀扶下,不靠软垫独自坐稳一盏茶的时间,脸色虽仍苍白,却不再咳喘时,他激动得眼眶发红。
“王爷脉象平稳有力了许多,积郁的寒毒被化去近半,心脉淤塞亦大为缓解!”府医再次诊脉后,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叹与喜色,“冰莲奇效,果然名不虚传!接下来只需按时服用剩下两颗丹丸,辅以温和汤药固本培元,静心调养,王爷的身子骨,定能日渐强健!”
这消息如同春风,迅速吹遍了整个轩王府。下人们虽不敢明言,但眉宇间都带了喜气,做事也愈发尽心。王爷若能好起来,王府便有了真正的主心骨,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生存的人,日子也有了盼头。
宋亚轩自己感受最深。多年来,他的世界仿佛一直被一层灰色的薄雾笼罩,寒冷、滞涩、无力。而今,这层雾霭正在被阳光驱散,虽然身体依旧比常人虚弱,但那种重新“活”过来的、对生命的掌控感,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珍宝。
他开始在刘耀文的搀扶下,每日在廊下或暖阁里慢慢行走片刻,晒晒太阳。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他甚至能稍微多用些心思在膳食上,不再仅仅为了维持性命而勉强进食。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无风。刘耀文扶着宋亚轩在庭院里慢慢散步。冬日萧索,但墙角几株老梅却凌寒绽放,幽香浮动。
“看,梅花开了。”刘耀文指着那点点红艳,兴致勃勃地说,“等春天来了,我带你去城外的梅林,那才叫好看,一眼望不到边,香气能飘出好几里。”
宋亚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柔和。放在以前,他绝无可能奢望出府赏梅。但现在,听着少年充满活力的描述,他心里竟也生出了期待。
“好。”他轻声应道,顿了顿,抬眼看向刘耀文,目光澄澈,“耀文,谢谢你。”
刘耀文被他郑重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耳根微红:“谢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看到你好起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两人在梅树下站了一会儿,刘耀文怕他累着,便扶他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又细心地替他拢好狐裘。
宋亚轩看着他忙前忙后、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暖流淌过。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耀文,等三颗丹药服完,身体调理得稍好些……我们便圆房吧。”
刘耀文正低头替他整理衣角,闻言整个人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他缓缓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宋亚轩,俊朗的脸上满是错愕,随即迅速涨红,连脖子都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圆、圆房?亚轩,你……你说真的?可是你的身体……”
“所以才要等调理好些。”宋亚轩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白皙的耳根也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他移开目光,看向那株寒梅,声音低了几分,“你我既已结为夫妇,总该……有个真正的开始。之前是我身子不济,如今既有希望,便不想再……辜负你。”
“什么叫辜负我!”刘耀文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释,“我从来没觉得那是辜负!我娶你……一开始虽然不情愿,但后来……后来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想你好起来,是因为我想你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的,不是为了……不是为了那个!”
他语无伦次,脸更红了,眼神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宋亚轩,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宋亚轩看着他慌乱又真诚的模样,心头那点羞涩和忐忑忽然就散了,化作一片温软的甜。他反手轻轻回握住刘耀文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坚定的力度。
“我知道。”他看着他,唇边绽开一个清浅却明媚的笑容,如同冰融雪霁后绽放的第一朵花,“所以,才更想……和你有一个真正的开始。”
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皇命,而是彼此心意相通后,水到渠成的期盼与承诺。
刘耀文看着他这个笑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巨大的幸福感如同烟花在胸腔里炸开,让他头晕目眩,心跳如擂鼓。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高兴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最后只是重重地、用力地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却无比郑重的音节:
“嗯!”
阳光正好,梅香幽幽。两颗曾经各自飘零的心,在历经风雪与生死后,终于紧紧靠在了一起,准备共同迎接真正的新生。
而他们不知道,在王府高高的围墙之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某些渠道,死死盯着王府内的点滴变化,尤其是那“丹成”与“病愈”的消息。新的阴谋,如同毒蛇,在暗处再次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