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巷的晚风带着老槐树的清香，卷进“时光映画”照相馆的玻璃橱窗时，边伯贤正低头给程呈调试她刚入手的二手胶片相机。
程呈指尖还沾着显影液的淡褐色痕迹，仰头看他时，眼尾弯出柔和的弧度：“你说这台老相机，会不会也藏着什么人的旧时光？”
边伯贤刚要应声，照相馆的推拉门就被人“吱呀”推开，带着一阵不属于这条巷弄的香水味。来人穿着剪裁精致的米白色长裙，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正是林薇薇。
程呈握着相机的手顿了顿，她认得这张脸——之前在边伯贤的旧相册里见过，是他少年时和伙伴的合影，照片里的林薇薇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和眼前的精致模样判若两人。
边伯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淡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林薇薇没理会程呈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指尖划过台面上摆着的复古胶卷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伯贤哥，我回国了，找了你好几天，才从长辈那里问到你在这里。”
她顿了顿，视线终于落在程呈身上，带着一种微妙的审视：“这位是？”
“我是程呈，边伯贤的女朋友。”程呈放下相机，主动伸手，语气不卑不亢。她能感觉到林薇薇看向自己时，眼神里的疏离和不甘。
林薇薇却没伸手，只是扯了扯嘴角，转头又看向边伯贤，语气软下来：“伯贤哥，我们能单独聊聊吗？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当面跟你说。”
边伯贤看了一眼程呈，见她点头示意，才起身往里间的工作室走：“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程呈不是外人。”
林薇薇的脸色白了一瞬，终究还是咬了咬唇，开口时带着几分急切：“伯贤哥，你忘了小时候爷爷们定下的约定了吗？他们说，等我们长大了，就让我们……”
“那只是长辈的玩笑话。”边伯贤打断她，语气很坚定，“薇薇，我现在有女朋友了，程呈，我们感情很好，那些小时候的话，当不得真。”
“玩笑话？”林薇薇拔高了声音，眼圈瞬间红了，“我为了这个约定，在国外念了那么久的商科，就是想着以后能帮你把照相馆做大，甚至做成连锁品牌！你怎么能说是玩笑话？”
她往前一步，试图去拉边伯贤的手腕，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伯贤哥，我知道你是因为这家照相馆才不肯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林氏集团有足够的资源，能让‘时光映画’不再只是个小作坊，你为什么非要守着这些旧东西，还找了个……”
“林薇薇。”边伯贤的声音冷了下来，“照相馆是爷爷的心血，它在我心里不是什么小作坊。而且，我和程呈在一起，是因为爱她，和其他任何事都无关。”
程呈站在一旁，看着林薇薇泛红的眼眶，心里竟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能理解林薇薇的执念，却也清楚，感情从来不是靠约定和付出就能强求的。
“我不信。”林薇薇摇着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伯贤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还说会一直护着我，怎么现在就变了？是不是因为她？”
“我没变，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想法不一样了。”边伯贤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薇薇，你值得更好的人，别再执着于过去的约定了。”
林薇薇却像是没听见，她死死盯着程呈，忽然开口：“程呈小姐，你知道伯贤哥为了守这家照相馆，放弃了多少机会吗？你能给他什么？你只是个普通的设计师，你根本不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什么，我自己清楚。”边伯贤挡在程呈身前，语气不容置疑，“程呈懂我，也懂这家照相馆的意义，这就够了。”
程呈轻轻拉住边伯贤的衣角，示意他别激动，然后看向林薇薇，平静地说：“林小姐，感情不是等价交换，也不是靠物质和约定就能维系的。伯贤想要的，是守住这份温暖的烟火气，是有人懂他对胶片的执念，这些，我能给。”
林薇薇怔了怔，看着眼前紧紧牵着手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她攥紧了手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最后只是狼狈地说了句“我不会放弃的”，便转身匆匆跑出了照相馆，连门都忘了关。
晚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边伯贤回身抱住程呈，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委屈。”程呈回抱住他，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我只是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不过，我更确定，要和你一起守住这家照相馆了。”
边伯贤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发旋印下一个吻：“嗯，我们一起。”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照相馆里的暖黄灯光，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人知道，这场旧识的纠缠，只是风雨欲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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