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阴霾后的微光与秘密的守护

江星眠接到医院电话时，正和林屿川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刷题。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传来，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世界。他拿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林屿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放下笔，轻轻握住他的手：“星眠，怎么了？”

江星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几个字像卡在喉咙里的刺，让他窒息。林屿川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陪着他，直到他稍微平复了一些，才低声说：“别怕，我陪你去。”

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江星眠胃里一阵翻涌。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父亲。没有预想中铺天盖地的悲伤，只有一种麻木的空洞感，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林屿川始终站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替他挡住了周围投来的探究或同情的目光。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在江星眠需要时，递上一杯温水，或是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江星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林屿川就在门外守着，偶尔轻声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直到傍晚，门被轻轻打开，江星眠红肿着眼睛走出来，声音沙哑：“林屿川，我没事了。”

林屿川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走上前，想拥抱他，却在看到江星眠躲闪的眼神时，停住了动作。他知道，江星眠还在消化这一切，他需要时间。

“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点粥。”林屿川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江星眠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厨房。温热的粥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他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林屿川。还有……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么糟糕的样子。”

“傻瓜，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林屿川放下碗，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在。”

江星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躲开林屿川的拥抱，而是紧紧地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任由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林屿川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能感受到怀里少年的颤抖，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依赖。他知道，江星眠的世界经历了一场地震，而他，愿意做那个为他重建家园的人。

日子还得继续。江星眠办理了休学手续，打算先调整一下状态。林屿川每天都会过来陪他，有时是一起看书，有时是一起看一部老电影，有时只是静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却能感受到彼此的陪伴。

他们的关系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没有了父亲的羁绊，江星眠似乎也卸下了某种枷锁，对林屿川的依赖和爱意更加明显。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提及“公开”这两个字。

林屿川明白江星眠的顾虑。他不想让江星眠因为这段还不被世俗完全接受的感情，再次陷入流言蜚语的漩涡。所以，他选择了秘密地守护。

他会在送江星眠回家时，在巷口的拐角处停下，看着他走进家门，直到灯光亮起，才转身离开；他会在学校里“偶遇”江星眠，只是像普通同学一样打个招呼，眼神里的温柔却只有彼此能懂；他会在周末带着江星眠去一些人少的地方，比如郊外的湿地公园，或是冷门的博物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肆意地表达着爱意。

一次，两人在湿地公园的湖边喂天鹅。江星眠看着天鹅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忽然转过头，对林屿川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地下党接头？”

林屿川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接头’下去。”

江星眠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说：“可是……我不想一直这样。”他渴望光明正大地站在林屿川身边，却又害怕外界的眼光。

林屿川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星眠，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无论你想什么时候公开，或者永远不公开，我都陪着你。”

他的坦诚和尊重，让江星眠的心安定了下来。是啊，只要身边有林屿川，公开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爱情，不需要向全世界证明，只要彼此坚定就好。

这天，林屿川带着江星眠去了一家手工陶艺店。“我们来做一对杯子吧，”林屿川笑着说，“以后每天早上，我们可以用自己做的杯子喝水。”

江星眠看着转盘上的陶土，有些不知所措。林屿川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他的手覆在陶土上，耐心地教他如何塑形。

“你看，就像这样，慢慢转动，慢慢调整……”林屿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江星眠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能感受到林屿川胸膛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们一起做了两个马克杯，林屿川在杯子底部偷偷刻上了两人名字的缩写。店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情侣，林屿川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江星眠看到林屿川眼中的坦然，心里一片柔软。

取杯子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林屿川撑着伞，将江星眠护在怀里。两人并肩走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伞沿，却打不湿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的心。

“林屿川，”江星眠忽然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这么爱我。”

林屿川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没撑伞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发。“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觉得，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幸福。”

他低头，在江星眠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雨水的微凉，唇瓣的柔软，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他们的恋情，如同这雨天的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有轰轰烈烈的宣告，没有众人的祝福，但这份藏在心底的爱意，却在时光的滋养下，愈发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