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照在整整齐齐的床上。陆廷早已穿好衣服——半学期规律作息养成的生物钟，一时还没适应假期的节奏。
洗漱完毕，她推开房门，瞥见对面的卧室门敞着。被子有一大半垂落床沿，乱糟糟地堆在地上，房间的主人显然已经醒来出门了。
陆廷在门口怔了怔。走进别人的私人空间总不太合适，可那被子实在凌乱得扎眼。迟疑片刻，她还是走了进去——却没有动手整理，只是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合上的瞬间，将那一片狼藉轻轻关在了背后。
出成绩那天，季明霆和继续安，还在老房子整理东西。进了电梯，季许安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由于手上抱着箱子，腾不出空看。
季明霆将她的箱子接过：“先看看吧，万一有急事找你呢？”
季许安将箱子放好，掏出手机——消息来自同学群。她挑了挑眉，面如止水，猜到是什么内容了。
果不其然，点开一看，里面的同学都在展现自己的成绩单。四百几五百几的参差不齐。
“等会把你手机借我。”电梯门打开，季许安插回手机，迈步出去。
季明霆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儿身后，疑惑道：“啥事啊还得用的我的手机。”
“成绩。”季许安一边输密码一边将衬衫纽扣解开，“报名的时候填的是你的手机号码，成绩应该是发在你那。”
季明霆表示震惊，这么大一件事发生了这丫头竟然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胜权在握啊！
季许安将衬衫甩在沙发上，露出宽松的T恤和结实的胳膊，熟练地将季明霆手机从裤袋里抽出，坐在沙发上划动。
陆廷端着刚切好的水果出厨房，问：“你们的成绩是不是要出来了？”
“嗯，正在看。”季许安低头点开短信，忽然轻轻“啧”了一声。
李雪瑶闻声坐过来，语气温和地劝：“没考好也别难过，一次考试而已，高中我们再……”
季许安将手机屏幕转向几人：
语文：98
数学：113
英语：115
科学：150
社会：84
体育：40
总分恰好600分。
“哟！”李雪瑶看着屏幕，眼睛一亮，声音里透出藏不住的高兴，“考得这么好呀！刚才还‘啧’一声，吓我一跳！”
她笑呵呵地站起来，步子都轻快了：“这必须得加菜！等着啊，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弄点好吃的！”
“这……”季明霆也乐得合不拢嘴，话都说不利索，“这么高！县中都能上了吧？！”
他看向二人，季许安没反应，陆廷替她回答：“恐怕不行。我们去年那一届县中的录取线是618。今年恐怕也是这个线。”
“又没关系，咱读不了县中，咱可以去其他好学校读了呀。就你这个成绩，学校都是抢着要你。”季明霆向女儿比着大拇指冲向厨房，“今天本大神下厨！”
这二位比当事人还兴奋。
季许安耸耸肩，打开聊天界面去看别人的成绩。陆廷将她乱扔的衣服挂好，思索再三，还是问道：“没多久就是填志愿了，想好了吗？”
季许安刚伸手准备拿苹果，眼神暗了暗，又将手收了回来。
客厅里一片安静，只有厨房传来夫妻二人兴奋的对话和炒菜声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厨房那边传来李雪瑶轻快的说话声、季明霆带着笑意的应和，还有热油下锅的滋滋响动，一阵一阵。
“说实话，我有两个备选，一中和怀昌。”季许安仰头靠在椅背上，盯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天花板，“这两个我都能被录上，但是它们的顺序我没想好。”
一中是公立，百年名校，实力稳定；怀昌是私立，近些年才有好的趋势，生活资源相对好些。但两者的缺点也十分明显，穷和吃钱。
季明霆打拼了这么些年自诩不差这点钱，但季许安是看着他怎么从最艰苦的时候爬上来的，知道这其中的苦累。
陆廷沉默片刻：“我还是建议你去怀昌，不是因为我是怀昌的学生。一中的学费你在怀昌的一半多。另外的校内补课是自愿的，其实和外面的差不多。”她顿了顿，“你只要能管住自己的嘴，在怀昌花的钱其实挺少的。”
听到这，季许安来了点兴趣：“我听说怀昌吃的挺多的？”
“高中有四个食堂和两个小店，你说呢？”
“人是铁，饭是钢，学习那么苦了，安慰一下肚子也不是不行。”季许安把手枕到脑后，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廷。
陆廷愣了愣，低头笑了笑，杏仁眼都弯得狭长。她离开沙发，直起身：“行吧，铁小姐，补钢去了。”
季许安挺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听了她这番话，扬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乖宝，考完都多久了，才想起你姐。”季桐拉开窗帘，靠着玻璃窗，语气慵懒地。
季许安对她这副样子习以为常，开门见山地问：“成绩出来了，600。”
“好事啊！”季桐发出一声惊叹，“咱家还真能出一个读书的料啊。那你打算去哪儿读？”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在我手头上有两个选择，一中和怀昌。”
电话那头传来小朋友睡醒独有的哼唧声，季许安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手机：“这都两点了，你们才起床?！”
“午睡呀！”季许桐把手机夹在肩膀中间将女儿抱起，“先说你的事吧。一中和怀昌，然后呢？”
季许安将两者的优缺点都跟她说了。季桐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其实我更建议你选怀昌。一中你就算考上了分到的也是普通班，排名靠前的，排名靠后的，可能都分在同一个班。这两年大家都不想选县中，那就会有很多尖子生也去一中，以你的实力能混个中偏上已经不错了，除非你是班干，否则老师很少会来关注你。”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季许安在初中当过一年的班干，因为管理难度大，选择放弃这个职位，老老实实学习。
“但是怀昌差生都是分在后面的班，前面几个班是你们好学生的。你进去了也是在最好的班，何况你这个成绩一定是名列前茅的，你受到的关注也会更多。而且怀昌是私立，生活方面肯定是要比公立好很多。”
季许安一哂：“行吧，我和我爸再商量商量。”
小孩子的哭声响起，季桐无奈轻抚她的后背：“你和你后妈母女相处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小朋友越嚎越响亮，季许安喊了声她的名字，却不见效果，挑了挑眉，“那你先忙，我挂……”
“安安！”季桐叫住了她。
季许安的手停在半空：“还有事？”
“你有事别自己憋着，来和我说。”
季许安喉头一涩，“嗯”了声挂断电话。
撑着栏杆，季许安察觉眼睛有点热，抹了把脸，转身进屋，被紧攥的手机震了下。
上面显示着一条消息：“不准去怀昌。”
上一条消息是她考完试发的“我考好了”。没想到这人隔了大半个月回了这么一句。
她嗤笑一声，回了句：“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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