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湖与糖吻

傍晚的风是淡的，掠过湖面时没掀起什么浪，只把岸边的草叶吹得晃了晃。许盛趴在石栏上，指尖悬在半空，离栏杆上凝结的水珠还差半寸——这湖太干净了，连水色都是透的，能看见底下沉着的细沙，偶尔有几尾小鱼游过，影子在沙面上滑出细痕，快得像错觉。

邵湛站在他旁边，右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指尖抵着那颗被体温焐软的橘子糖。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少年额前碎发垂着，遮住点眼尾，风一吹就往耳后飘，露出黑色的耳钉

“在想什么？”邵湛的声音很轻，混在风里，差点被草叶的声响盖过去。

许盛回神，指尖蜷了蜷，蹭掉栏杆上一点细灰：“没想什么，就随便看看…”他说着偏过头，正好对上邵湛的目光，夕阳刚好落在邵湛眼底，没什么杂色，倒和这湖水有点像。

邵湛没接话，只从兜里摸出那颗糖。糖纸是亮橙色的，在淡光里显得格外显眼，他指尖捏着糖纸转了圈，撕开口时发出点轻响。许盛刚要转头再看湖，手腕就被轻轻攥住了——力道很轻，就像怕碰碎湖面上的光。

“张嘴。”

“？”

许盛下意识张嘴。

橘子糖的甜混着点体温的暖意涌进来，他能感觉到邵湛的指尖还搭在自己手腕上，连呼吸都带着点糖的清甜味。湖面上的光还在晃，底下的小鱼又游过几尾，影子滑过细沙，而石栏边的两人，呼吸已经缠在了一起。

夕阳慢慢沉到树后面，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干净的湖面上，和水里的沙、游动的鱼影叠在一起，安安静静的，没半点多余的声响。

“就跟你说这里视角好！你看那夕阳，拍出来绝对好看……”

“等我调个滤镜，哎你别催啊，我这发夹歪了……”

两个女生抱着手机跑过来，声音里的雀跃还没散，转过石栏拐角的瞬间，却突然定住了。手里的手机停在拍照界面，其中一个女生下意识捂住嘴，另一个手里的发夹“嗒”地掉在地上，粉色的塑料片滚了几圈，停在两人交叠的影子旁边。

她们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石栏边的两个少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透亮的湖面上，像一幅没敢落款的画。

不知过了几秒，其中一个女生才拉着同伴的胳膊，脚步放得极轻地往后退，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那是…校霸和学神？”

另外个女生瞬间反应过来。

“我靠，湛无不盛是真的！七班的侯俊真没骗我们！”

许盛: “唔……”

脚步声渐渐远了，风又吹过来，带着湖面的潮气。夕阳慢慢沉下去，把整片天空染成暖橙，石栏边的两位少年依旧拥着，身影在暮色里融成一团。方才那两个女生慌乱退开的地方，只剩那颗粉色发夹留在原地，无声地记着这个傍晚里，被意外窥见的、属于一两位少年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