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听见骨骼深处传来细碎的破裂声，像有人往血管里灌了融化的铁水。

防毒面具的呼吸阀突然喷出白雾，脖颈处的纹路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程夫人的全息投影在废墟中扭曲消散前，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清栀扑向自己的模糊身影，她脖颈处的星形纹路在火光中一闪而过，像是夜空中最后的星光。

瓦砾压着我的下半身，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药剂与燃烧塑料混合的刺鼻气味，还有血的味道。我闻到了自己的血，也闻到了清栀的。

"你感觉到了吗？"程夫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金链子在胸前晃得刺眼，"火种在呼唤它的容器。"

我喉咙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视野里全是烟尘，模糊地看见金属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传来搜捕队的脚步声，还有对讲机的杂音。

脖颈处的纹路突然又是一阵灼烧感。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七岁生日的暴雨夜，清栀把另一个铃铛系在我床头时，指尖也是这样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还记得槐树下的约定吗？"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问谁。

"你说真相在谎言之下..."

瓦砾发出轻微的移动声，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上。是铃铛，我们小时候一起挂在床头的铃铛。

"姐姐..."我喃喃道。

一道银灰色的身影从烟尘中显现出来。清栀站在那儿，脸上沾着灰，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她的银灰色瞳孔收缩成针尖，脖颈处的星形印记骤然亮起，与我交相辉映。

某种电流般的震颤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看到了暴雨中的实验室——清栀蜷缩在培养舱角落，指甲在铁皮上刻下CCZ-001。泪水滴在编号中间晕开成心形，窗外闪过林素仓皇的身影，怀里抱着沾血的婴儿。

画面戛然而止。

"叮——"清栀的眼睛睁开了。

她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混着血的味道。

"你听到什么了吗？"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通风管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搜捕队就在附近。

清栀蹲下身，伸手想把我从瓦砾下拉出来。她的手指碰到我的掌心，铃铛同时发出微弱震动。

记忆闪现：暴雨夜，她把伞塞给我时说："下次记得带伞。"那天她淋着雨离开，湿透的裙摆扫过积水，像破碎的黑蝴蝶。

" CCZ-001是失败品。"程夫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全息影像在废墟中重现，"细胞再生率始终达不到要求。直到我们发现，真正的火种需要宿主自愿燃烧。"

清栀的手猛地收紧。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愤怒。

"用我换她。"我听见自己跪在太平间门口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发出的。

"我是姐姐！"

脖颈纹路骤然爆亮。记忆断片扎进视网膜：手术台的无影灯，缠绕成双螺旋的脐带，还有培养舱里两个小女孩苍白的脸。母亲签协议时颤抖的手，林素跪在地上攥着她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

"你才是完美的容器。"程夫人突然贴近我面前，呼吸在防毒面罩上凝成白雾，"清栀只是备用方案。"

清栀的眼神变了。她站起身，挡在我和程夫人之间。"她是我的火种。"她说。

全息影像开始扭曲，程夫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 CCZ-001是失败品...真正的火种需要宿主自愿燃烧..."

清栀转身看向我，伸出手。"抓住我。"

我抬手，指尖触到她的掌心。两串铃铛同时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回应我们的呼唤。

脖颈处的纹路与她的星形印记交相辉映，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我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疼痛减轻了些。

"还能站起来吗？"清栀问。

我点点头，试着挪动身体。瓦砾发出嘎吱声，慢慢松动了。清栀用力拉我一把，我终于从废墟中挣脱出来。

通风管道的脚步声更近了。

"这边。"清栀拉着我朝通风口走去。

她比我高些，力气也比我大。她弯腰抱起我，动作轻柔但坚定。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抓紧。"她说。

我环住她的脖子，脸贴在她肩上。她的银灰色瞳孔倒映着月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通风管道发出空洞的回响，我们小心地爬行。远处探照灯的光束在废墟中游移，搜捕队的人正在靠近。

"他们在找我们。"清栀轻声说。

我点点头，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它跳得很快，但很稳。

"你知道逃生路线吗？"

"等一下。"清栀闭上眼，似乎在感知什么。她的表情突然变了。

"怎么了？"

"我好像...能读取系统信息。"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找到了，B区有条秘密通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她笑了笑，"可能是因为火种共鸣。"

我们继续向前爬行，直到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清栀放下我，先跳下去确认安全。

"可以下来了。"她说。

我正要往下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转身一看，是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靠近。

"快！"清栀伸出手。

我跳下去，她立刻拉着我跑。身后传来喊声和脚步声。

我们穿过一片废墟，来到一条小巷。月光照在地上，映出我们的影子。

"还有一段路。"清栀喘着气说。

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回来救我？"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我："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我鼻子一酸。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而且，"她轻声说，"你给了我新的火种。"

我们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跑去。

穿过最后一条街，我们终于到达了废弃仓库。清栀打开门，扶着我进去。

"休息一会儿。"她说。

我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脖颈处的纹路还在发热，但已经没那么疼了。

"姐姐..."我望着她。

"嗯？"

我想问她很多事，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还活着吗？"

清栀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记忆："母亲...还活着。"

这不像是我的记忆，更像是...清栀的。

她叹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有些事，现在还不该让你知道。"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两串铃铛再次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未完待续\]清栀的手指擦过我额头的血迹，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她银灰色的瞳孔里映着碎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星星。

"休息够了吗？"

我点点头，喉咙还在发紧。瓦砾堆那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搜捕队的脚步更近了。

她弯下腰，手臂穿过我的腋下。我感觉到她的力量透过绷紧的肌肉传来，那种温度让人安心。

通风管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清栀把我往身后护了护，握紧我的手。她的掌心有薄茧，却出奇地柔软。

"他们在上面。"她轻声说，"走地下排水道。"

我跟着她爬向黑暗。潮湿的霉味混着血气钻进鼻腔，远处传来水流声。她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

排水管岔口处，她突然停下。"听。"

左侧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右侧只有风声。我闭上眼，脖颈处的纹路微微发烫。

"右边。"我们同时开口。

她愣了一下，嘴角扬起。那是我熟悉的笑，带着点倔强和温柔。

前方传来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清栀猛地把我拽到身后，前方阴影中走出几个穿防护服的人。

"别动。"她低声说，手摸向腰间。冰冷的金属贴上我的掌心——是那把袖珍手枪。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冲了出去。动作快得像一道银色闪电，防护服在拐角炸开火花。

枪声响起时，我扣动了扳机。硝烟味混着铁锈味在鼻腔炸开，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清栀拉住我的手腕往前跑。身后传来倒地声和对讲机的杂音。

"他们为什么..."我喘着气问。

"火种会让身体产生抗体。"她拉着我拐进一条死胡同，"但这不是重点。"

她转身面对我，呼吸有些急促。"你刚才开枪时没犹豫。"

我低头看手中的武器，指节发白。"为了活命。"

她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下雨，你都会把伞忘在教室。"

我愣住了。排水管里的水滴落在铁皮上，叮咚作响。

"所以那天暴雨，我才把伞塞给你。"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以为至少能保护好你一次。"

警报声突然大作，头顶的红灯疯狂旋转。我们同时抬头，看到监控探头缓缓转向这边。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握住我的手，"再信我一次。"

我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还有那份固执的期待。就像很多年前，她把我藏在衣柜里时说的："等姐姐回来。"

14.火种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