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2178年9月1日,罗塔按照通知书上那近乎神秘的指示,独自来到城市图书馆旁的红色电话亭。空气中飘浮着旧报纸与尘埃的气味,周围寂静无声。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在心中清晰地默念那个名字:
“萌学园。”
没有咒文,没有手势,甚至连预想中的魔法阵光芒都没有出现——只有一股温暖、柔和的白色光晕,毫无征兆地从她脚下升腾而起,瞬间将她包裹。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仿佛乘上一架缓慢上升的电梯。视线被纯白色的光芒淹没,耳边只有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当光芒散去,脚底重新感受到坚实的地面时,罗塔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巴洛克式城堡,线条奔放而华丽。巨大的穹顶在紫罗兰色的天幕下投出庄严的剪影,繁复的浮雕缠绕在石柱与拱廊之上,描绘着陌生的星辰与神话生物。墙体由厚重的浅金色石材砌成,表面流转着一层极淡的、仿佛自身在呼吸的魔法辉光。藤蔓并非普通植物,而是由细密的光点汇聚而成,如同发光的溪流,沿着建筑轮廓缓缓蜿蜒。
天空泛着奇妙的霞光,偶尔有学生驾驭着流线型的魔法滑板,拖着绚烂的轨迹从城堡间掠过。
这一切,都在无声而剧烈地冲击着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认知。
震撼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现实很快带来了第一个难题——这座宏伟的建筑内部,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更加错综复杂。
高耸的拱顶下,多条走廊呈放射状延伸,装饰着华丽镀金纹路的拱门彼此相似。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将外界光线滤成瑰丽而朦胧的色块,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反而让方向更难辨认。
她几次穿过看似相同的门廊,却走入截然不同的大厅——有的堆满古籍,有的回荡着练习魔法的低鸣。
在她第三次站在一个有着巨型天顶壁画、描绘着星辰诞生场景的圆形大厅中央,茫然四顾时,一个带着些许戏谑的清朗声音从侧方传来:
“新生?”
罗塔吓了一跳,循声望去。
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一根雕饰着智慧圣鸟的石柱旁,双手插兜,姿态放松。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过于明亮,过于聪明,镜片后的目光清澈又深邃,仿佛能轻易看穿表象下的深藏的脉络。
“我……我找不到报到的地方。”罗塔老实承认,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
男生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意味和认命般的好笑:“跟我走吧。我是谜亚星,智之星——”他顿了顿,补充道,“算是这里的学长。”
“谢谢你!”罗塔如蒙大赦,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同时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智之星?听起来就很厉害。“谜亚星学长,智之星……是代表特别聪明吗?那你能看出来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她带着纯粹的好奇问道。
谜亚星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新生,读心术不是这样用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解释还是调侃。
“哦,可惜。”罗塔居然真的有点失望,随即又很直白地说,“那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在想,这个学校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变强的方法?不是那种按部就班上课的,是更快一点的。”
是好奇,也是试探。
谜亚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看向这个陌生的新生。大多数人初来萌学园,要么紧张忐忑,要么兴奋好奇,很少有人如此单刀直入、近乎功利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魔法需要积累,需要理解其本质。”他给出了一个保守而标准的回答。
“积累太慢了。”罗塔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摩挲怀里装着的塔罗牌,“我等不了。”
这份毫不掩饰的坦率和急切,让谜亚星不动声色地将她在心中标记为“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特殊系的魔法士,尤其是能力强大的,往往心性更为敏感复杂,若是急于求成,很容易走偏。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罗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过于明显地四处打量。走廊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稳定柔光的魔法水晶,一些悬浮的、半透明的导引标识像水母般缓缓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旧书、草药和某种清新能量的气息。
就在他们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侧廊时,一个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是一个穿着整洁助手制服的人偶,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它手中拿着软布,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壁龛边缘。在与它擦肩而过的瞬间,罗塔手臂上的汗毛蓦地立起,一股冰冷、粘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污秽感的气息掠过她的感知。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塔罗牌,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谜亚星立刻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反应。
“那个人偶……”罗塔压低声音,目光追随着人偶消失在拱门后的背影,“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谜亚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人偶消失的方向:“那是莉卡,大甜甜护理长的助手。”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感觉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罗塔含糊道。她不能说自己脑海中的系统在那一刻隐约弹出了【侦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的提示,更不能说出那种仿佛被冰冷视线舔舐过的恶心感。
谜亚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将“罗塔对莉卡有异常反应”这条信息默默记下。他们继续向前走去,但那条华丽的巴洛克风格走廊,似乎残留着一丝与它的辉煌格格不入的、令人不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