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枫糖小径走回民宿，脚步都沾着糖香。沈星燃没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院，那里早搭好一座微型厨房——用旧船板拼成「∞」形灶台，中央嵌着那口从总店搬来的煮面锅，锅底被岁月烤出包浆，像把过去所有面的味道都熬进去。林屿靠在门框，看沈星燃弯腰生火，动作熟练得像在拍《居家男人》续集。火舌舔上锅底，把夜空映得微红，他回头，额发被汗浸湿：“想吃第几行？”林屿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腰，把脸贴在汗湿的T恤上：“第0行。”沈星燃挑眉：“第0行是什么？”林屿闭上眼，声音闷在他背脊：“是还没遇见你时，我给自己煮的——清水面，没蛋，没葱花，没糖。”沈星燃关火，转身，把人抱上灶台，额头相抵：“那我现在给你补回来。”
他重新开火，水沸，下面，打蛋。蛋是枫树王今早刚结的糖囊果，敲开壳，蛋清是半透明的枫糖浆，蛋黄是凝固的37.2℃糖心。面是随身携带的速食版，包装袋上印着「第0行·清水面」。煮好，盛进白瓷碗，汤头清澈见底，只浮一颗溏心蛋，像把整个宇宙简化成最初的那碗。林屿接过筷子，挑起一缕面，吹凉，递到沈星燃嘴边：“第一口，给你。”沈星燃含住，咀嚼，眼眶突然红了——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躲在巷口，狼狈得像条落水狗。林屿用围裙擦他嘴角，小声：“味道对吗？”沈星燃把面汤喝光，一滴不剩，像要把过去所有狼狈都冲走：“对，甜得刚好。”林屿笑，把围裙解下，系到他腰上：“那这碗面，我赊给你，归还方式——”他凑近，在沈星燃唇角轻舔，“每天一个吻，利息每天两颗蛋。”
两人坐在灶台边缘，分吃同一碗面，头碰头，像回到最初。吃完，沈星燃把碗扣在头顶，像当年在「赊甜晚会」上那样，林屿也扣上另一只碗，两人对视，突然大笑，笑声把枫糖小径上的糖石都震得「叮叮」作响。笑完，沈星燃把碗放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37.2℃的卡片，贴在碗底，像给面汤加盖宇宙邮戳。林屿有样学样，把自己那张贴在另一只碗底。两只碗并排，碗底的卡片拼成一个完整的「∞」，像把一生合成一碗。
夜深，沈星燃没回房间，而是把被褥搬到后院，铺在灶台旁。两人躺在地上，看枫树王的树冠在头顶撑开，像一把巨大的伞，伞面垂下糖囊果，像星星。林屿把脸埋进沈星燃颈窝，声音闷得像梦呓：“你说，600000分钟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沈星燃抱紧他，掌心贴在他后背，像给宇宙加温：“会变成两颗老头，牙齿掉光，还能用嘴唇分一颗溏心蛋。”林屿笑，手伸进他衣摆，摸到他腰窝的疤——那是去年台风夜修屋顶留下的，像宇宙给他的勋章：“那我要提前练习，用没牙的嘴，吻你的疤。”
第二天清晨，竹海被鸟鸣吵醒。沈星燃先起，生火，煮面。林屿迷迷糊糊跟出来，被按在灶台边坐下，手里塞了碗面，溏心蛋浮在汤面，像一颗刚出炉的太阳。沈星燃把围裙系到他腰上，自己则光着膀子，肩背线条被晨光刷成金色：“今天开始，我教你煮第0行。”林屿眨眼：“第0行不是清水面吗？”沈星燃摇头，用筷子挑起一缕面，吹凉，递到他嘴边：“是只给你煮的——宇宙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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