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里的嫩芽冒头那天,是皖南竹海的惊蛰。沈星燃在屋檐下熬枫糖,锅里糖汁咕嘟咕嘟冒泡,像宇宙在打嗝。林屿蹲在旁边,拿筷子尖拨弄那只被风吹落的钥匙——铜面已经氧化出暗绿,却仍能看清刻着的「∞」。
“宇宙把钥匙还给我们,是想让我们再开一扇门?”林屿把钥匙挂到锅铲柄上,像给糖汁加一枚计时器。沈星燃用筷子蘸糖,在他腕侧点了一颗「溏心痣」:“那就开吧,这次不限时。”
糖汁熬到118℃,离“硬脆”只差两度。两人却同时关火——因为竹筒里的嫩芽正努力撑开第二片叶子,叶脉呈淡金色,像被枫糖灌过。沈星燃把嫩芽连同竹筒一起埋进枫树王根部,浇上一勺热糖汁,地底立刻传来“嗤”的一声轻响,像宇宙在签收快递。
当晚,竹海起雾,雾中混着枫糖香,甜得狐狸和松鼠都来排队。沈星燃被吵醒,推门看见枫王古树正往下滴金色树脂,一滴一响,落地变成半透明的小「溏心蛋」。林屿拿竹篮捡,不到半小时就攒了满满一篮,像把宇宙产出的彩蛋装箱。
“这是树在给我们发工资?”他咬了一颗,糖壳碎裂,里面是温热的枫蜜,甜度刚好37.2℃。沈星燃把另一颗含进嘴里,低头渡给林屿,两人糖渍的唇在雾里蹭亮,像给夜空安了一枚会呼吸的星。
第二天清晨,枫王古树脚下冒出一条金色「溏心小径」,蜿蜒向竹海深处。小径每块“石头”都是溏心蛋形树脂,踩上去有轻微回弹,像宇宙在给人行道加缓冲。沈星燃拿竹尺量,每步刚好66厘米——是他臂展的一半,也是林屿腰窝到他心口的距离。
“宇宙在给我们修一条回家的小路?”林屿蹲下来,用指腹擦过小径表面,糖壳立刻映出他睫毛的倒影。沈星燃把钥匙贴上去,「∞」凹槽与小径花纹完美嵌合,像钥匙终于找到锁孔。咔哒一声,小径尽头的雾气散开,露出一段废弃的窄轨铁路,锈迹斑斑,却铺着新鲜枫叶,一直通向山脊。
铁路尽头,是一节被藤蔓缠住的老式绿皮车厢,车门上用盲文凸起写着「37.2℃」。沈星燃伸手去摸,指腹刚压到「℃」,车门就自动滑开,像宇宙早就在等他们打卡。车厢里,座椅被改造成两排面对面的料理台,中央是迷你枫糖炉,台面用200张胶片压制而成,灯光一打,星图流动。
料理台尽头,摆着一只空竹筒——正是去年长出嫩芽那只,如今被枫糖琥珀包裹,变成「宇宙孵化器」。竹筒内壁,用盲文刻着一行新字:
「请把37.2℃,熬成新的星河。」
林屿把孵化器抱到料理台中央,倒入今晚刚熬好的枫糖,糖汁表面立刻浮现一张「星图菜单」——
第201行:枫糖小径
第202行:溏心车道
第203行:盲文星图
……
第250行:空白,等待命名
沈星燃用锅铲柄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燃屿」。糖汁立刻凝固,像给宇宙盖了章。与此同时,车厢顶的星图投影亮起,把「燃屿」折射到夜空,成为竹海上方最新的人造星座——两颗心形溏心蛋,重叠成「∞」。
“宇宙在让我们开分店?”林屿把孵化器放回台面,糖汁继续翻滚,像永不谢幕的幕布。沈星燃牵着他走到车厢尾部,那里有一扇圆形天窗,正对枫王古树。天窗边缘嵌着一枚小型计时器,倒计时:600000分钟(约等于一年零两个月)。计时器下方,用枫叶拼成一行小字:
「在糖汁熬干前,把200罐枫糖全部发芽。」
林屿挑眉:“宇宙开始催更了?”沈星燃把钥匙卡进计时器凹槽,倒计时立刻变成599999,像宇宙在说:第一分钟已到账。
两人对视,同步卷起袖子——
“那就熬吧,熬到糖汁成河,熬到枫叶成星,熬到宇宙再次破产,也能赊颗糖。”
沈星燃把锅铲递给林屿,自己负责添火,火光照在胶片台面,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像两颗永远保持在37.2℃的溏心蛋,正在把一生,熬成新的星河。
车厢外,枫糖小径继续延伸,每走一步,就有一颗金色树脂溏心蛋冒出,像宇宙在给他们按脚印打赏。远处,枫王古树抖落最后一片枫叶,叶片在空中旋成一个小小「∞」,轻轻落在竹筒孵化器上——
像盖章,
像签收,
像宇宙在说:
“甜度永续,彩蛋加载中——
进度:01/600000,
剩余时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