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户町的雨是从傍晚六点开始落的，黏腻的水汽裹着初夏的热意，糊在公寓的窗玻璃上。
赤井秀一指尖的香烟燃到第三根时，玄关的门锁突然响了——短促的三声响，像某种暗号。
他掐烟的动作顿了半秒，墨绿瞳孔里的烟瘾还没散，视线已经扫过客厅墙面上贴着的、用红笔标注的黑衣组织联络点地图。
沙发上摊着的FBI加密文件还没来得及收，他弯腰的瞬间，黑色针织帽的帽檐蹭过文件边缘，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
门被推开时，风裹着雨丝扑进来。
最先撞进视线的是一把白色的伞，伞面绣着银线鸢尾，伞骨压得很低，遮住了来人的脸。
伞尖在玄关的地垫上磕了磕，水珠顺着伞面滑下来，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是去年伦敦的手工伞，思卿16岁生日时，攥着他的袖口晃了三分钟才买到的那把。
赤井秀一的喉结动了动。
伞下的女孩抬起头。
21岁的赤井思卿比记忆里高了些，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领口松垮地滑下一边，露出的锁骨处泛着病态的薄红。
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他，像猫科动物打量猎物，柔软的睫毛上还沾着雨珠，眼神却冷得像冰。
“哥，”她歪了歪头，尾音拖得有点懒，“你门开的好慢。”
赤井秀一转过身，把玄关的拖鞋踢到她脚边。
动作间，黑色立领夹克的下摆扫过茶几，带倒了一个装着速溶咖啡的纸杯。褐色的液体泼在文件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渍。
“鞋。”他的声音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冷静，甚至称得上冷淡。
思卿弯腰换鞋时，衣服顺着腰线滑下去一截。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后腰上——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她15岁那年偷偷跟着他出任务，被流弹擦伤的。
当时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冲进急救室，指节攥得泛白，可现在，他只是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毛巾扔给她。
“擦头发。”
客厅的灯光很暗，只有落地灯的暖光裹着沙发一角。
思卿蜷在沙发里，指尖绕着湿发的发尾。她没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连衣裙的肩带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你这里比我想的寒酸。”她扫过茶几上泡烂的咖啡渍，以及墙面上贴得歪歪扭扭的地图，“你住的地方，都这么随便？”
赤井秀一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指尖敲着膝盖。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柠檬味的洗发水，混着雨水的潮气，和15岁那年她第一次来东京时，黏在他身后问“哥，东京的星星是不是比伦敦亮”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语气是惯常的陈述，“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思卿笑了，声音很轻，却带着刺，“比起我刚甩开的那辆黑色保时捷，你这里安全多了吧？”
赤井秀一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他没问“跟踪你的是不是组织的人”，也没问“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们”——这些问题一旦出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在意。他只是起身，走到厨房的料理台边，打开了热水壶。
“要喝什么？”
“热可可。”思卿的声音从沙发那边飘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加双倍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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