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雁北之地，气候干冷，风貌与南方迥异。我按照爷爷安排的路线，辗转来到了一个名叫“怀安”的古城。这里历史悠久，古迹众多，但也意味着岁月变迁，许多旧时地名早已湮没在尘埃之中。

我连续几天在怀安古城及周边村镇打听“黑风崖”这个地方，结果毫无例外地碰了钉子。

“黑风崖？没听说过。”

“小伙子，你是看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这儿只有清风岭、黑虎口，哪有什么黑风崖？”

“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甚至有一次，我问到一个摆摊卖旧货的老头，他上下打量我几眼，嘟囔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就不再理我。

我站在古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熙攘的人群和仿古建筑，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是啊，我真是傻了！先祖吴风活跃的年代距今至少百年，甚至可能更早（从刘俊朝的时代推断）。百年沧桑，地名变迁何其常见！黑风崖或许早已改了名字，或者根本就是修行界内部才知道的隐秘之地，普通人哪里会知晓？

我一拍大腿，暗骂自己考虑不周。看来，想通过常规途径打听是行不通了，必须另寻他法。或许，得找本地的“圈内人”问问？可我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上哪去找修行者？

怀着郁闷的心情，我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古城边缘，一处横跨护城河的老石桥下。桥洞里光线昏暗，阴凉潮湿，此刻却异常“热闹”——好几个穿着邋遢道袍或神棍服装的人，支着小摊，挂着“铁口直断”、“麻衣神相”的破布招牌，正在唾沫横飞地给过往的行人（主要是游客）算命看相，嘴里念叨着“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破财消灾”之类的套话。

一看就是糊弄人的江湖骗子。我摇摇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桥洞角落里，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款式比那些骗子的正规得多），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面容清秀，眼神清澈，正盘膝坐在一个简陋的蒲团上，面前只铺了一张干净的黄布，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问道”。

他不像其他算命摊主那样主动招揽客人，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过往行人，偶尔在某个步履匆匆、面带愁容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但也并未出声。

更让我心头一动的是，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灵气波动！虽然远不如爷爷或高祖爷那样浩瀚，但比我这刚入门、灵气杂乱的半吊子要精纯凝练得多！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和身上那点微末的灵气，转过头，清澈的目光与我对上。

然后，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开口，声音清朗，直接穿透了桥洞里那些骗子的嘈杂叫卖声，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这位道友，驻足观望，可是……来找人的？”

我心中猛地一震！他看出来了？他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不，不对，应该是我刚才打听黑风崖时的急切和迷茫，加上身上那点修行者的气息（尽管很弱），被他捕捉到了。

我定了定神，走到他的摊前，谨慎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年轻道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的心口（并非具体位置，而是一种意指），微笑道：“眼带风尘，心有挂碍，灵气浮动，隐有寻索之意。不是找人，难道是来这桥洞下算命不成？” 他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指了指旁边那些吆五喝六的同行。

我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紧张感消减了不少。“请问你是……”

“茅山宗，第七十八代俗家弟子，李玄青。”他站起身，对我打了个道稽，动作标准而自然，带着一股出尘之气，与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茅山宗！我心中又是一动。爷爷的亲信罗文平就是茅山宗的，还是半步碎空境的高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茅山弟子！

“在下吴小凡。”我也连忙回了一礼。

李玄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仿佛能看透我的背包和……识海？），点了点头：“吴道友气息独特，似与幽冥有缘，却又隐含锋锐剑气……有趣。”

他顿了顿，主动介绍起自己：“贫道……咳，我自幼在茅山学艺，主修风水布阵、符箓驱邪，也略通近战拳脚。目前修为嘛，勉强算是‘赤血境巅峰’，让道友见笑了。”

赤血境巅峰！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还多！（我连蕴剑境都未稳固）而且主修风水布阵和符箓，这在探索未知地域、寻找隐秘地点方面，绝对是专业人才啊！

我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或许，这位茅山弟子，能帮我找到黑风崖的线索？

“李道兄，”我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确实在寻找一个地方，名叫‘黑风崖’。不知……道兄可曾听闻？”

听到“黑风崖”三个字，李玄青清秀的脸上，笑容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对我使了个眼色：“此地不宜详谈。吴道友若信得过我，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