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明德中学的围墙,初一(7)班的后门被“砰”地一脚踹开时,彭雪薇正低头对着数学卷子咬笔尖。
“彭雪薇,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裴征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白皙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锁骨。他是全校闻名的校霸,也是裴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少爷,却不知抽了什么风来这所普通中学“体验生活”,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小胖子,正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彭雪薇抬头,睫毛轻轻颤动,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好,谢谢。”
她刚起身,小胖子就挤到裴征身边,胖乎乎的脸涨得通红:“阿征哥,我帮你把作业本交了吧?”裴征随手把本子丢给他,目光却在彭雪薇纤瘦的背影上多停留了两秒——这个刚被认回彭家的真千金,总是安安静静的,眼神干净得像没被污染的泉水,和他见过的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完全不同。
几天后,转校生向苪茜的到来打破了班级的平静。她穿着名牌连衣裙,妆容精致,一进班就径直走到裴征面前,笑得娇媚:“裴征,好久不见。”
全班哗然,只有彭雪薇知道,向苪茜是彭家养了十几年的假千金,也是裴征匿名资助了三年的贫困生。只是向苪茜显然误会了这份资助,看向裴征的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的暧昧。
张汪屿坐在教室角落,默默攥紧了拳头。他相貌普通,皮肤黝黑,身材还略显佝偻,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存在,却从初中入学起就一直偷偷喜欢向苪茜。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能一次次在她被人调侃“转校生装阔”时挺身而出,哪怕换来的永远是向苪茜不耐烦的白眼。
裴征对向苪茜的示好毫不在意,反而经常找彭雪薇问问题——明明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却总盯着她那满江红的数学卷子,手指点在错题上:“这里辅助线画错了,我教你。”
小胖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总觉得裴征对彭雪薇太特别,于是变着法子黏着裴征,送早餐、占座位,甚至在体育课上故意撞倒彭雪薇,却被裴征一把推开:“别胡闹,雪薇要是受伤了,你自己去跑十圈。”那一刻,小胖子红了眼眶,他以为裴征看他的眼神里有兄弟情,却不知那只是纯粹的纵容,和对彭雪薇的温柔截然不同。
期中考试后,彭家举办了一场商业酒宴,邀请了不少名流子弟。向苪茜看着众星捧月的彭雪薇,嫉妒得发疯——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全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真千金夺走了。她偷偷买了安眠药,混在果汁里递给彭雪薇:“姐姐,喝杯果汁歇会儿吧。”
彭雪薇没多想,接过喝了两口。没过多久,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她迷迷糊糊地想找个地方休息,脚步虚浮间竟走进了裴征的房间。
裴征刚洗完澡,就看到浑身发烫、眼神迷离的彭雪薇闯进来。他皱紧眉头扶住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异样的甜香,瞬间明白了什么。“谁对你做的?”他声音发沉,却在触到她滚烫的脸颊时,动作不自觉放轻。
那一夜,混乱而缠绵。
第二天清晨,彭雪薇在陌生的床上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裴征,吓得脸色惨白。她慌乱地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之后的日子,彭雪薇刻意避开裴征。直到一个月后,她恶心呕吐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去医院检查后,手里攥着孕检单,浑身冰凉。她不敢告诉裴征,也不想回勾心斗角的彭家,于是偷偷办理了退学,找了个偏僻的小城,独自租了间小屋。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彭雪薇在小城里找了份文员的工作,身边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名叫裴念雪。孩子的眉眼像极了裴征,尤其是那双桀骜又温柔的眼睛。
这天,彭雪薇下班回家,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那里。裴征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西装革履,气场愈发强大,眼神却紧紧锁在她和孩子身上。
“彭雪薇,”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了三年的思念和愧疚,“这三年,你到底去哪了?”
小男孩躲在彭雪薇身后,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问:“妈妈,他是谁呀?”
裴征的心猛地一揪,蹲下身,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是……爸爸。”
而此时的明德中学,早已没了向苪茜的身影。她后来得知裴征从未喜欢过自己,资助她不过是随手为之,而她心心念念的富贵生活也成了泡影,最终在一个雨夜,从教学楼的天台一跃而下。张汪屿看着她的尸体,没有丝毫犹豫,跟着跳了下去——他护了她一辈子,哪怕从未被她放在眼里,也愿意陪她走到最后。
小胖子后来也明白了裴征的心意,他没再纠缠,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总是温柔浅笑的彭雪薇,心里默默祝福。
彭雪薇看着眼前的裴征,又看了看身边的孩子,眼眶泛红。三年的委屈和孤独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她别过头,声音带着哽咽:“你现在来,还有什么意义?”
裴征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意义就是,我要弥补你们母子,用一辈子的时间,把你们宠成最幸福的人。”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三人身上,那些错过的、遗憾的、痛苦的过往,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裴征知道,他的“体验生活”早就结束了,但他对彭雪薇的爱,才刚刚开始。而彭雪薇也明白,这个曾经的校霸,这个让她又爱又怕的男人,会是她和孩子往后余生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