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劫·第六章：玄冰问心
深海的气泡中，时间仿佛凝固。苏晚舟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撞击着“锁仙印”带来的钝痛。敖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她与青玄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底下残酷的真相。
“一体两命？”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除了剧痛，似乎还多了一丝与千里之外的青玄同频共振的牵绊。
敖溟看着她苍白的脸，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害怕了？”
“我……”苏晚舟抬起头，眼中虽有惊惧，却更多是倔强，“我不怕。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哦？”敖溟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出声，“天真。你以为这是牺牲自己就能了事的交易？涅槃印与你的魂魄早已融为一体，强行剥离，你必魂飞魄散。”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苏晚舟从头凉到脚。魂飞魄散……她不怕死，却怕死得毫无意义。
“那……我该怎么办？”她声音发颤，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敖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屈指一弹。一道青色光华从他指尖射出，没入气泡壁。气泡瞬间加速，穿透层层海水，向着更深、更幽暗的海底疾驰而去。
“先离开这里。”他淡淡道，“黑蛟的鼻子比狗还灵，天界的援兵也快到了。我的水晶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的。”
气泡外，景物飞速倒退。苏晚舟看到巨大的、从未见过的海中生物从身边游过，五彩斑斓的珊瑚礁林飞速后退。她知道，敖溟在带她去龙宫。
那个传说中富丽堂皇，却又危机四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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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海面，风起云涌。
天将化身带着两名同样银甲的天将从天而降，强大的神识扫过海面，却一无所获。
“东海龙族……”为首的天将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水，眉头紧锁，“他们竟敢公然违抗天规！”
黑煞老鬼凑上前来，谄媚道：“龙君大人，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打上水晶宫？”
“愚蠢！”为首的天将冷斥道，“天界与四海有约，不得轻易涉足对方领地。况且，赤玉龙族向来中立，若无实据，贸然开战，天帝那边也无法向龙族交代。”
“那……就这么算了？”黑煞老鬼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为首的天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封锁东海！传我命令，调动天兵天将，布下‘天罗地网阵’，一只苍蝇也不准从东海飞出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几时！”
“是！”其余两名天将应声而动，开始在东海海面布下天罗地网。
黑煞老鬼看着忙碌的天将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他悄悄退到一旁，从怀中摸出一枚漆黑的骨哨，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尖啸。
骨哨声穿透海水，传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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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内，流光溢彩，珊瑚为树，明珠为灯。
苏晚舟被敖溟带到了一座巨大的玄冰宫殿中。殿内寒气逼人，却让她混沌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你在这里等着。”敖溟将她安置在一座玄冰王座旁，“我出去处理点小事。”
“你要去哪？”苏晚舟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敖溟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眼神微动，却没有挣脱：“去会会几个不速之客。放心，没人能在这水晶宫里伤到你。”
他轻轻拂开她的手，转身走出大殿。殿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他清冷的身影。
苏晚舟独自坐在玄冰王座旁，巨大的宫殿显得她格外渺小。她环顾四周，只见殿壁上雕刻着古老的龙族图腾，其中一幅，却让她心头一震。
那是一幅青鸾浴火的壁画。
画中的青鸾，羽翼华美，神光凛凛，正从熊熊烈火中展翅高飞。而它的脚下，是无数破碎的锁链和天兵天将的残骸。
“那是……青玄的先祖？”苏晚舟轻声自语。
“不，那是我姐姐。”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苏晚舟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王座后的玄冰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虽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您是……”苏晚舟起身行礼。
“老身是这赤玉龙族的老龙母，”老妇人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她，“孩子，你身上，有我姐姐的气息。”
“您姐姐？青鸾仙君？”苏晚舟惊讶地问。
“嗯，”老龙母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悲伤，“百年前，她为救青玄，被天界围攻，身负重伤，逃至东海，是我姐姐拼死护住了他，并以自身龙元为引，助他封印了暴走的青鸾本源。也正因为如此，我姐姐才……”
苏晚舟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江倒海。她终于明白了青玄为何会欠赤玉龙族一条命，也明白了敖溟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所以……敖溟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溟儿他，是在怪青玄。”老龙母叹了口气，“怪他为了自己的私情，害死了我姐姐。但他更清楚，天界才是真正的仇人。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彻底打破天界桎梏的机会。”
她看向苏晚舟，目光变得锐利：“而你，苏晚舟，就是那个机会。你魂魄里的涅槃印，是青鸾一族重生的关键，也是我们对抗天界的唯一希望。”
苏晚舟感到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她不再是那个只为救爱人而奋不顾身的凡人女子，她的选择，将关系到两个种族的命运。
“我……我该怎么做？”她声音坚定地问。
老龙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很简单，接受你自己的力量。孩子，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这玄冰宫殿。”
苏晚舟依言闭上眼睛。起初，她只感到刺骨的寒意。但渐渐地，她发现这寒意并非单纯的冰冷，而是一种凝练、纯粹的能量。它在洗涤她的经脉，也在唤醒她魂魄深处的某种东西。
“青鸾一族，生于烈火，却最懂水火相济之道。”老龙母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在她耳边回荡，“你的前世，因情而焚，因爱而灭。这一世，你要学会的，是放下执念，掌控本源。”
苏晚舟的心神沉浸在玄冰的能量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青玄的身影。他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发出的嘶吼，他化身为青鸾血洗云梦泽的疯狂，他送自己离开时那温柔而决绝的眼神……
“放下执念……”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整个水晶宫都在摇晃。
“不好！”老龙母脸色一变，“天界的人，打上门来了！”
苏晚舟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金芒。她不再犹豫，一步踏上玄冰王座，伸手按在王座扶手上那颗巨大的明珠上。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她看着老龙母，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龙母看着她，欣慰地笑了：“以心为引，以魂为契，唤醒这宫殿里的青鸾遗骨。它是你前世的身躯，也是你今生的力量！”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敖溟冰冷的声音：“天界宵小，也敢犯我龙宫！”
紧接着，是天将狂妄的笑声：“敖溟！交出逆仙同党，否则，今日便踏平你这水晶宫！”
金铁交击之声，伴随着海水翻腾的轰鸣，越来越近。
苏晚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再逃避，不再恐惧。她能感觉到，王座之下，这整座玄冰宫殿中，正有一股沉睡了百年的、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回应着她魂魄里的召唤。
她掌心的明珠，开始绽放出灼热的、青色的火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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