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KBS公开音乐厅的后台，弥漫着消毒水、发胶和某种紧绷的、属于野心和梦想的气味。我从纽约肯尼迪机场起飞，跨越了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和一万公里的太平洋，最终降落在这个呼吸都带着节奏的城市角落。
耳边是前台的音乐声和模糊的欢呼，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靠在一间待机室冰凉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面是Nova官方刚刚发布的彩排照。Julian站在中心，穿着宽松的黑色练习服，头发染成了砂金色，对着无际的舞台。
“文溪姐，这边请。” 一个戴着工作牌、神情谨慎的女生用韩语低声引路。她是Julian的私人助理之一，知道我的存在，也深知守口如瓶是保住饭碗的唯一途径。
穿过迷宫般的走廊，身边经过的是忙碌的工作人员，扛着器材，步履匆匆。没有人多看我们一眼。
助理在一扇贴着“Nova”名牌的门前停下，敲了敲，然后推开一条缝。
“Julian ssi在里面整理妆发，您有十分钟时间。”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闪身进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待机室里中央空调微微斯斯的声音，混杂着粉底和定型喷雾的香气。Marlon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正在为他做最后的整理。从镜子里看到我，他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狗狗眼瞬间亮了一下，像星子落入深潭。
“姐姐。” 他用韩语撒娇般的语气恰到好处。
我微笑着，用流利的韩语回应，将一个印着纽约某家他喜欢的贝果店logo的纸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给大家带了点咖啡和点心”
化妆师和造型师笑着道谢，气氛自然。
他站起身，造型师最后帮他整理了一下演出服的领口，一件缀满亮片的丝质衬衫，外面套着剪裁利落的黑色皮衣，华丽又张扬。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小片阴影。
“从纽约飞过来，很累吧？” 他低声问，用的是英语。
“还好。” 我看着他，他脸上的妆比屏幕上看起来更精致，皮肤好得不像话，眼妆勾勒出微微上挑的弧度，平添了几分魅惑。
他忽然伸出手，像是要帮我拿掉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指尖极其快速地从我的外套面料上掠过。然后，他的小指，以一种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察觉的角度，极轻、极快地勾了一下我的指尖。
一股微小的电流，从我们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时间仿佛被拉长。后台的喧嚣，前台的音乐，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他指尖的温度，和他眼睛里那抹只有我能看到的、温柔又狡黠的光，无比清晰。
“我上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被工作人员簇拥着离开待机室。
预录现场，我站在粉丝区的后排。周围的女孩们激动地举着应援棒，喊着Nova的名字，尤其是“Julian”的呼声，如同潮水。音乐响起，他站在舞台中央，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表情管理完美无缺。
他是属于舞台的，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安可环节，气氛更嗨。他跟着轻快的音乐蹦跳着，绕着舞台和粉丝互动，洒水，做ending pose。他经过我面前的方向时，脚步似乎有零点一秒的凝滞。
然后，他转向侧面粉丝的镜头，露出了一个被摄像机精准捕捉到的笑容。
千万人的注视下，一场完美的演出。
只有我知道。
那镜头的死角，他的小指，刚刚完成触碰。
预录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我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只有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
我避开人流，按照指示走到地下停车场。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在那里，车窗贴着最深的膜。车门无声地滑开，我迅速坐了进去。
已经换下了华丽的演出服，穿着简单的卫衣和运动裤，卸了妆，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溪溪。”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卸下所有伪装后的柔软。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将外面的喧嚣和闪光灯彻底隔绝。
“想去哪儿？” 他问，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与后台那短暂的勾指不同，是实实在在的。
“汉江边吧。” 我说，“听说今晚有月亮。”
他笑了笑，对前排的司机低声交代了一句。
车子并非直接开往汉江，而是在市区绕了几圈，确认没有任何车辆跟踪后，才驶向目的地。并非只有我们一辆车，前后还有两辆保镖的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构筑成一个移动的、安全的空间。
用金钱和精心策划，偷来的、短暂的自由。
汉江边的风带着水汽，有些凉。他把我裹进他的宽大羽绒服里，我们紧挨着靠在栏杆上，看着江对岸首尔璀璨的灯火。
“累不累？” 我仰头问他。
“看到你就不累了。” 他低头，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比我大九天的姐姐，怎么比我还会照顾人？”
我捶了他一下，他笑着抓住我的手，然后又收紧手臂。
我们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水流动。远处有游轮的汽笛声，近处有风吹过江面的声音。世界很大，但此刻，在这个被精心守护的角落里，只有我们。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他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你想就可以见到。” 我说。
他猛地低头，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真的？”
“嗯。”
江风拂过，吹乱了他的砂金色头发。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我，然后，飞快地、轻柔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像一片羽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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