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区的空气粘稠而湿润,与城市其他地方的干燥喧嚣截然不同。巨大的蕨类植物和盘根错节的气根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各种虫鸣和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交织成一片密集的背景音,反而提供了一种另类的掩护。
你按照顾泽的指示,找到那棵标志性的、如同绿色巨塔般的古老无花果树。避开正门可能存在的隐蔽监控,你沿着西侧第三条粗壮如蟒蛇般的气根,忍着爪心伤口与粗糙树皮摩擦带来的刺痛,敏捷而无声地向上攀爬。
树冠深处,浓密的枝叶完美地隐藏着一座依靠主干搭建的小巧树屋。它看起来年代久远,木质泛着深沉的色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你用那把黄铜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那把造型古朴、却异常坚固的机械锁。
树屋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只有最基本的家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结构完好。空气中弥漫着木头、旧书和干枯植物的混合气味。你迅速检查了各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靠在窗边,透过枝叶的缝隙警惕地观察下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虫鸣依旧,雨林夜晚的生机与危机并存。
几乎就在约定时间到达的最后一刻,下方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被自然音效掩盖的动静。不是从气根方向,而是从相邻一棵树的茂密树冠中,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模仿林枭的咕咕声——这是尼克确认安全的暗号。
你回应了同样的声音。
几分钟后,树屋那扇小窗被无声地推开,尼克灵巧的身影率先钻了进来,他红色的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成了深褐色。紧接着,朱迪也动作轻捷地翻窗而入,她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便服,长耳朵警惕地竖着,紫罗兰色的眼睛在进入后迅速扫视全场。
“哇哦,‘熔岩’级别,外加树屋秘密基地。”尼克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尽管情况紧急,他那张狐狸脸上依旧带着点玩世不恭,“这可比警局的简报室刺激多了,胡萝卜。”他目光落在你赤着、包扎着的双爪和沾染了尘土、略显狼狈的西装上,眼神微微一凝。
朱迪没理会尼克的调侃,直接走到你面前,压低声音:“发生了什么?你的鞋呢?还有……他呢?”她指的是顾泽。
你还没来得及回答,树屋那扇唯一的门传来了三声轻重有序的敲门声——顾泽的暗号。
你迅速开门,顾泽闪身而入。他也换了一身深色的、不起眼的连帽衫和工装裤,金色的鬃毛被帽子遮掩了大半,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他手中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运动包。
狭小的树屋因为四个成年动物的存在而显得有些拥挤。空气瞬间变得复杂——紧张,警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尤其是当顾泽和尼克、朱迪的目光相遇时。
“长话短说,”你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遭遇刺杀,地点暴露。顾泽的助理艾略特确认叛变,可能与‘牧羊人’深度勾结。博盛内部不再安全,常规警力渠道可能被渗透。”
尼克抱起双臂,绿色的眼睛在顾泽和你之间转了转,最后定格在顾泽脸上:“所以,狮子王先生,现在是打算弃暗投明,跟我们这些小警察合作了?”
顾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道:“我从未站在‘暗’处,怀尔德警官。我只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而现在,我看清了其中一柄刺向我的匕首。”他將手中的运动包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几套便携式通讯设备、伪装用品、一些现金,以及几把造型特殊、显然非警局制式的武器。
“艾略特利用我的权限和车辆,处理‘午夜嚎叫’相关事务。他与一个加密号码频繁联系,信号源指向城南老矿区的一个废弃制售点。”顾泽将情况简要说明,与你的信息相互印证。
朱迪蹲下身,检查着包里的装备,眉头紧锁:“老矿区范围很大,具体位置?”
你调出终端上技术部门最后发来的信号源热力图,指向其中一个信号最密集、且与“魅影号”停泊记录在时间上高度吻合的区域——“旧三号矿井及附属精炼厂”。
“这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而且有现成的通风和管道系统,适合隐蔽生产和运输。”你指向那个被标记的区域。
尼克凑过来看了看,吹了声低低的口哨:“真是个老鼠洞。强攻肯定不行,估计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所以需要潜入,取证,最好是能抓到艾略特与‘牧羊人’直接联系的现场证据。”你看向他们三个,“我们需要分工。尼克,你负责利用你的‘街头智慧’摸清外围岗哨和巡逻规律;朱迪,你和我负责主要潜入和取证;顾泽……”你顿了顿,“你熟悉艾略特的习惯和可能使用的通讯方式,负责远程支援和信息破解,同时作为后备接应。”
这个安排让尼克和朱迪都愣了一下。将最重要的信息中枢和后备力量交给一个前一刻还是潜在调查对象的人?
顾泽也看向你,眼神复杂。
你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动摇:“我们别无选择,也……没有时间再内耗。”
顾泽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交给我。”
尼克耸耸肩,算是默认。朱迪也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好,”你将一套微型通讯耳麦分发给每个人,“频率已加密。一小时后,各自出发,前往老矿区外围预定位置汇合。记住,一旦暴露,或者通讯中断超过预定时间,立刻撤离,保全自身为首要任务。”
树屋内,四只动物的爪子短暂地交叠在一起。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弥漫在潮湿空气中的、未知的危险。
你们如同即将投入黑暗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林无尽的夜色之中,向着那个隐藏着罪恶与真相的废弃矿井,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