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琉璃窗，在白玉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宋亚轩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殿内静得有些异常，空气中浮动的除了惯常的檀香，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宋亚轩赤足踩在微凉的地面上，走到外间。长案上的青瓷碗还摆在原位，碗沿沾着昨夜他没喝完的药渍。往常这个时候，碗该被收走了，案几也该擦得一尘不染，连木纹里的细尘都不会留下。
“阿余”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撞在描金的廊柱上，碎成几缕回音，没有应答。
宋亚轩走到阿余住的偏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木箱敞着，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件旧物都没留下。他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转身回到自己的寝殿时，目光落在了长案中央。那里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似乎还有一条蓝白色的项链。
宋亚轩走过去，指尖触到纸页时微微发颤，慢慢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是阿余清秀的笔迹：
“去地狱，找你的真相”
他的真相？他的真相不就是在这天堂里，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儿子，日复一日地看着云起云落，等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召见。
他忽然想起昨天傍晚，阿余的举动有些反常。往常总是低眉顺眼的人，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眼底藏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他当时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发呆，随口问了句“怎么了”，阿余却只是摇摇头，转身去添了盏灯。
宋亚轩走出寝殿，站在殿前的白玉阶上。风从云海深处吹来，带着湿润的凉意，掀起他的衣袍。远处的天使们三三两两地走过，低声说着话，没有人注意到他，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清晨一样。
可今天不一样了。
他沿着宫殿的回廊慢慢走。走到厨房，灶台上的火早就熄了，锅里还残留着熬粥的糊底；走到书房，他昨天没写完的诗稿旁，放着阿余磨好的墨，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半干；走到庭院，那棵被他抱怨过“开花太香”的桂树下，还堆着阿余没来得及清扫的落瓣。
宋亚轩突然想起阿余留下的项链，冰凉的细链间嵌入一颗石头，石纹里像裹着流动的星子，触到皮肤时竟带着丝暖意。宋亚轩皱眉，他在天堂住了十六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物件——既没有天使羽翼的圣洁光泽，也没有圣物常有的凛然气息，倒像藏着团沉默的火。
随从在纸条末尾写“此物护你”，宋亚轩不解，但没有多想，只是从此以后，脖间多了一条项链，无人问津，只当是从某处捡来的破烂吧
空荡的居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个指向未知的、带着危险气息的邀约。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他转身走回寝殿，脚步依旧有些踉跄，却不再像刚才那样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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