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我饿到灵魂出窍，摸黑冲进厨房翻垃圾桶——上周剩的半块披萨还躺在里面，裹着一层保鲜膜，像块发霉的黄金。可刚伸手，垃圾桶里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尖叫：“哎呀！你踩到我的婚纱裙摆了！”
我吓得手一哆嗦，披萨掉回垃圾桶。借着冰箱漏出的微光，我看见垃圾桶最底层，坐着一只巴掌大的蟑螂。她穿着用烂菜叶织的婚纱，裙摆缀着亮晶晶的饭粒，头上顶着半个樱桃核做的王冠，六条细腿穿着用头发丝编的高跟鞋，正委屈地揉着被我踩皱的裙摆。
“你……你是谁？”我舌头打了结，这辈子见过抢食的蟑螂，没见过穿婚纱的蟑螂。
“我是蟑螂王国的公主，小蟑蟑呀，”她扑棱着透明的翅膀，飞到我肩膀上，细腿轻轻蹭我的脖子，痒得我直缩肩，“我上周就住进来了，天天看你对着电脑哭，看你吃泡面，看你把袜子扔在沙发底下——我觉得你好孤独，所以我决定嫁给你！”
我猛地把她从肩膀上抖下来，她却像片羽毛似的飘在空中，婚纱裙摆扫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发酵的面包香：“别害怕呀！我不咬人，我还会帮你做家务呢！我能用触角扫干净你键盘缝里的饼干渣，能用腿帮你拧开瓶盖，我还会用剩饭给你做爱心便当！”
话音刚落，厨房的橱柜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群指甲盖大的小蟑螂涌了出来，有的扛着牙签当仪仗队，有的吹着空心菜管当唢呐，还有的抬着用胶囊做的花轿，领头的老蟑螂穿着西装，举着一张用卫生纸写的“婚书”，对着我鞠躬：“人类先生，我们公主爱慕您已久，请您娶她为妻吧！我们蟑螂王国承诺，以后您家的剩饭剩菜全归您，我们只吃您的头皮屑！”
我彻底懵了，转身就往卧室跑，可小蟑蟑却追了上来，她的婚纱裙摆挂住了门把手，硬生生把木门扯出一道缝：“别走呀！我给你织了毛衣！用我的体毛织的，可暖和了！”
她从婚纱口袋里掏出一件迷你毛衣，灰扑扑的，上面还沾着几根细毛——我盯着那毛衣，突然想起上周失踪的羊毛袜，难怪找不着了。
更离谱的是，我的沙发底下突然钻出一群蟑螂，它们拖着我的臭袜子，把袜子拼成了一张红毯，从门口铺到床边，老蟑螂举着唢呐，吹起了跑调的《婚礼进行曲》：“结婚啦！人类娶蟑螂啦！”
我缩在被子里，看着小蟑蟑穿着婚纱，踩着袜子红毯，一步步向我走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个真正的新娘。可就在她要爬上床时，我的闹钟突然炸开了，里面蹦出一只穿着西装的蟑螂——是我昨天打死的那只，现在居然成了司仪，举着牙签话筒喊：“吉时到！请人类新郎亲吻蟑螂新娘！”
“我不娶！我才不娶一只蟑螂！”我掀开被子就往门外冲，可小蟑蟑却扑过来，六条腿紧紧抱住我的脚踝，婚纱裙摆缠在我的腿上，像条绿色的藤蔓：“你是不是嫌我是蟑螂？我可以变漂亮呀！我把翅膀染成粉色，把外壳擦得锃亮，我还可以不吃剩饭，我吃你的指甲剪下来的死皮！”
我被她缠得走不动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小蟑螂把我的卧室布置成婚礼现场——我的枕头被当成了婚床，上面铺着用纸巾做的床单；我的牙刷被当成了话筒，上面裹着一层棉花；我的牙膏被挤成了心形，放在床头柜上，像坨绿色的奶油。
小蟑蟑抱着我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发霉的米粒：“你看，多漂亮呀！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上班的时候，我帮你看房子；你下班的时候，我给你端上热乎的剩饭；我们还可以养一群小蟑螂，让它们帮你打字，帮你抢外卖红包！”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恍惚——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人（哦不，有蟑螂）这么在乎我，哪怕她是一只穿婚纱的蟑螂，哪怕她的嫁妆是一堆剩饭，哪怕她的伴郎是一群啃袜子的蟑螂。
可还没等我点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透过猫眼一看，是楼下的房东，她手里拿着房租单，脸黑得像锅底：“小子！你家天天半夜吵什么？还有一股怪味，是不是养宠物了？”
小蟑蟑立刻紧张起来，她躲到我的背后，婚纱裙摆遮住我的脚，小声说：“别告诉她我在这里！房东太太最怕蟑螂了，她上次看见一只小蟑螂，差点把整栋楼拆了！”
我赶紧打开门，房东探头往屋里看，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她盯着我的枕头，盯着那坨绿色的牙膏心形，盯着地上的袜子红毯，突然尖叫起来：“你……你屋里怎么这么乱？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你再不收拾，我就把你赶出去！”
就在这时，小蟑蟑突然从我的背后跳出来，她张开翅膀，对着房东喊：“不许欺负我的新郎！我是蟑螂公主，我命令你，不许赶他走！否则我就率领蟑螂大军，把你家的厨房变成我们的皇宫！”
房东愣了一秒，然后尖叫着跑下楼，边跑边喊：“有蟑螂！好大的蟑螂！还穿婚纱！”
我看着小蟑蟑，又看了看混乱的卧室，突然笑了。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婚纱裙摆，饭粒蹭在我的手上，软软的：“好吧，我娶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让小蟑螂啃我的袜子，不许把剩饭放在我的枕头边。”
小蟑蟑瞬间眼睛发亮，她扑到我的脸上，用嘴巴（如果那算嘴巴的话）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像个亲吻：“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我们现在就举行婚礼！”
那群小蟑螂立刻欢呼起来，它们抬着胶囊花轿，吹着空心菜管，小蟑蟑牵着我的手（她的细腿勾着我的手指），踩着袜子红毯，一步步走向枕头婚床。老蟑螂司仪举着牙签话筒，声嘶力竭地喊：“现在！我宣布！人类先生和蟑螂公主，正式结为夫妻！”
我的闹钟蟑螂突然炸开，里面蹦出一堆米粒，像撒花一样落在我们身上。小蟑蟑靠在我的肩膀上，翅膀轻轻裹着我的脖子，小声说：“以后，你再也不会孤独了。我会陪着你，陪着你吃泡面，陪着你哭，陪着你把袜子扔在沙发底下——永远陪着你。”
我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樱桃核王冠上的饭粒，看着她烂菜叶婚纱上的褶皱，突然觉得，或许娶一只穿婚纱的蟑螂，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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