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晴的造访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并非平静，而是更深的沉寂。左航那日毫不留情的逐客令，似乎也无形中划清了他与邓佳鑫之间某种模糊的界限——他们依旧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暂时被困在了同一个空间。
周一的早餐桌上，气氛比以往更加凝滞。左航周身的气压极低，显然周末被苏晓晴打扰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他母亲过问，都让他心情不佳。他切割煎蛋的动作精准而用力，仿佛在对付什么仇敌。
邓佳鑫识趣地保持沉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甚至下意识地模仿左航，将餐具使用得近乎无声。这种刻意的收敛让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左航“今天放学后，集训班加练，我会晚回来一小时。”
左航突然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通知一件与对方无关的公事，
左航“你的数学练习，做完我晚上检查。”
邓佳鑫“嗯”了一声，没多话。这种补习已经成了固定项目，虽然过程依旧沉闷，但至少左航讲解清晰，他确实获益匪浅。只是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学术交流，再无他言。
放学后，邓佳鑫独自回家。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有张姨在厨房准备晚餐。他回到自己房间，摊开数学练习册，却有些心神不宁。窗外天色渐暗，云层低垂，似乎要下雨。
他想起左航没带伞。那个一丝不苟的人，大概连天气预报都纳入了他精准的计划表，但今天早上天气尚好。
鬼使神差地，邓佳鑫拿起自己的伞，又折回客厅，从门口的伞筒里拿出了左航惯用的那把黑色长柄伞。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两把伞出了门。
数学竞赛的集训班在教学楼顶层的专用教室。邓佳鑫走到楼下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他站在楼道的阴影里，看着逐渐密集的雨幕，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集训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出来，有的冒雨冲向宿舍，有的则有备而来地撑开了伞。
左航是最后几个出来的。他站在走廊口，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眉头微蹙，显然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拿出手机，似乎想联系司机。
就在这时，一把熟悉的黑色长柄伞，被人从侧面递到了他眼前。
左航一愣，转过头，看到邓佳鑫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看向别处，语气硬邦邦的：
左航“顺手拿了。”
雨声哗啦，走廊里光线昏暗。左航看着那把自己常用的伞，又看看邓佳鑫手里另一把明显更花哨的折叠伞，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诧异。他沉默地接过伞，指尖在冰凉的伞柄上停顿了一瞬。
邓佳鑫“……谢谢。”
低沉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两人各自撑开伞，走入雨幕中，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走向校门口等待的车子。
车窗外雨流如注，车内一片寂静。左航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街景，第一次觉得，身边这个总是打破他规则的“麻烦”，似乎也并不全然是麻烦。而邓佳鑫则看着左航映在车窗上模糊的侧影，心里嘀咕：这人居然也会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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