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古玉

石阶上积着厚厚的青苔，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随时会碎裂。两侧的石像沉默地伫立着，甲胄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一尊石像的眼神都朝着祭坛的方向，仿佛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警示。

林宇走在最前面，掌心的潮音贝碎片持续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力波动，和他体内的灵力既相似又不同——那神力更古老，更磅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

“这些石像的武器……”破浪突然停在一尊石像前，指着石像手中握着的长戈，“和瀚海域海底沉船上的兵器一模一样！我爷爷说，那些沉船是远古时候的战船，上面的士兵全都化作了海底的礁石。”

林溪凑近看石像的脸，突然“呀”了一声：“他们的眼睛是宝石做的！”石像眼眶里嵌着两颗淡蓝色的晶石，在暗处闪着微光，仔细看竟像是在转动。

石磊伸手想去摸，被林宇一把按住：“别动。”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轻轻弹向晶石，晶石瞬间迸出一道细小的电弧，将灵力弹了回来，“这些石像有禁制，碰了会触发机关。”

众人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往上走。越靠近祭坛，地面的震动就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发出沉闷的轰鸣。祭坛周围的地面裂开了数道缝隙，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和潮音贝流出的液体一模一样，只是更浓稠，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祭坛是用黑色的岩石砌成的，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中央一块完好的石台。石台上果然放着一个器物——那是一块巴掌大的古玉，形状像半个月亮，玉面上刻满了螺旋状的纹路，和潮音贝的花纹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古玉的缺口处，正好能和林宇穿越时带的那块古玉拼合。

“是它！”林宇心中剧震，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半块古玉，两块玉刚一靠近，就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咔嗒”一声合二为一。完整的古玉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整个祭坛照得如同白昼。

金光中，古玉上的纹路开始流动，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钻进林宇的眉心。无数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神战落幕，大夏诸神以身祭阵，封印域外邪魔……”

“……留神脉于归墟，待后人唤醒，重铸人间屏障……”

“……蚀骨贝为封印之眼，潮音贝乃神息所化，血月现，则封印松动……”

画面最后，是一个身披帝袍的身影，手持完整的古玉，站在崩塌的神宫前，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吾等虽陨，神脉不绝，待古玉重圆，便是人间再醒之时……”

金光散去时，林宇手里的古玉已经融入他的掌心，化作一个淡金色的印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归墟深处的那股神力正在与他体内的灵力融合，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加精纯。

“哥，你没事吧？”林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发现他的瞳孔里竟映着古玉的纹路。

“我没事。”林宇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脚下的祭坛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台中央裂开一道巨缝，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猛地伸了出来，爪尖泛着幽绿的光，显然淬着剧毒。

“小心！”破浪将鱼叉掷了过去，鱼叉刺在鳞片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竟被弹了回来。那爪子猛地一缩，随即整个祭坛被从地下顶起，一头巨大的怪物破土而出。

那怪物形似蜥蜴，却长着八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都转动着和石像眼眶里一样的晶石。它的背上覆盖着层叠的鳞片，鳞片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将岩石都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最恐怖的是它的嘴，里面没有牙齿，而是长满了细密的倒刺，像无数把小钩子。

“是‘镇狱蜥’！”破浪脸色惨白，“古籍上说，这是诸神用来镇守封印的异兽，怎么会……”

话没说完，镇狱蜥已经喷出一口墨绿色的毒液，毒液落在石像上，石像瞬间被腐蚀成一滩脓水。林宇拉着林溪纵身跃开，掌心印记发光，一道金色的光墙挡住了毒液：“它被魔气污染了！”他能感觉到镇狱蜥体内的神力混杂着浓郁的黑气，显然已经失控。

石磊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贝壳哨子拼命吹响。哨音清亮，镇狱蜥听到后，动作明显一滞，八只眼睛里的晶石闪烁不定，像是在挣扎。

“它怕潮音贝的声音！”林溪大喊，同时从怀里掏出绣着音符的布片，灵力注入布片，那些彩线发出微光，将哨音放大了数倍。

镇狱蜥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体在祭坛上翻滚，撞得碎石飞溅。林宇趁机凝聚灵力，金色的光刃化作一道长虹，斩向它背上最薄弱的地方——那里的鳞片颜色较浅，显然是它的弱点。

“噗嗤”一声，光刃切开鳞片，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化作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众人扑来。

“是域外邪魔！”林宇认出这雾气正是刚才信息碎片里提到的邪魔，“别被它们碰到！”他掌心印记再次发光，金光形成一个护罩，将众人笼罩在内。那些人脸撞在护罩上，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消散。

镇狱蜥失去黑气支撑，庞大的身体开始缩小，最终化作一只巴掌大的蜥蜴，趴在石台上一动不动，八只眼睛里的晶石黯淡下去。

众人松了口气，刚想靠近，石台突然再次震动。这次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来自祭坛边缘——那些原本沉默的石像，竟开始转动脖子，眼眶里的晶石重新亮起，手里的长戈缓缓抬起，对准了他们。

“怎么回事？”石磊吓得躲到林宇身后，“它们不是守护祭坛的吗？”

林宇盯着石像胸口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些纹路正在变色，从原本的金色变成了和镇狱蜥鳞片一样的墨绿色。他猛地看向掌心的印记：“是古玉！我们唤醒了神脉，也惊动了被封印的邪魔残魂，这些石像……被感染了！”

第一尊石像动了，长戈带着破风之声刺来，林宇举掌相迎，金光与戈刃碰撞，竟被震得后退半步。他心中一惊——这些石像的力量，竟比刚才的镇狱蜥还要强！

更可怕的是，越来越多的石像开始活动，密密麻麻的长戈在月光下组成一片死亡之网，将他们困在祭坛中央。

林溪突然指着石像脚下：“看那里！”

众人低头，只见石像的脚边，那些暗红色的液体正在汇聚，形成一个个和石碑上相同的符号。而随着符号越来越亮，石像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身上的墨绿色越来越深。

“这些符号在给它们提供力量！”林宇恍然大悟，“必须毁掉这些符号！”

可他们被石像围在中央，根本无法靠近。破浪试图用镇海珠螺震慑石像，却只让它们停顿了一瞬。石磊的贝壳哨子也失去了作用，石像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显然已经彻底被邪魔控制。

林宇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他看向石台上那只缩小的镇狱蜥，发现它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清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林溪，用你的灵力安抚它！”

林溪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柔和的灵力注入镇狱蜥体内，它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颗晶莹的珠子——那珠子里包裹着一缕纯净的神力，正是它未被污染时的本源。

林宇一把抓住珠子，灵力与珠子融合，猛地掷向最近的一个符号。珠子炸开，金色的神力瞬间将符号冲散，旁边的石像动作立刻变得迟缓，身上的墨绿色淡了几分。

“有效！”林宇大喜，“快，找到所有符号，用珠子的力量毁掉它们！”

可石像越来越多，长戈刺得越来越密，他们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林宇护着众人且战且退，眼角的余光瞥见祭坛边缘的一道裂缝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闪烁——那是一块破碎的潮音贝，和之前裂开的那只一模一样。

而在裂缝深处，隐约能看到更多的贝壳，堆积如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石像的长戈已经刺到眼前，林宇只能凝聚全部灵力硬抗。他知道，要是撑不住，不仅他们会死，归墟的封印也会彻底崩塌，到时候无数邪魔涌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掌心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林宇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急速膨胀，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身披帝袍的声音：

“以神脉为引，唤万灵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