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裂痕

夜风吹过归墟的海岸，带着咸湿的潮气。林宇仰头饮尽杯中酒，目光落在和平号甲板上那些潮音贝上。月光透过贝壳的螺旋纹路，在木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把会呼吸的星子。

“哥，你看这个。”林溪举着绣好的音符布片跑过来，布上的彩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把今天暴风雨时的节奏补上去了，你听像不像？”她对着布片轻轻哼唱，调子急促又有力，竟真和午后潮音贝的预警声重合。

林宇刚要夸她，甲板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不是海浪拍打的摇晃，而是从船底传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顶撞的闷响。

“怎么回事？”石磊举着贝壳哨子从船舱钻出来，哨子还沾着打磨时的细屑，“我刚把最后一个哨子刻好，就感觉船在晃。”

破浪已经跃到船舷边，他水性极佳，夜视能力也远超常人，此刻正盯着海面：“不对劲，刚才那下像是有东西在船底刮擦。”他弯腰捡起一块甲板上的木屑，指尖碾了碾，“这不是咱们船上的木头。”

林宇眉头一皱，体内灵力悄然运转。归墟向来安宁，虽有异兽却从不主动挑衅，今晚这动静来得蹊跷。他走到船尾，那里挂着一串潮音贝，是林溪特意串起来当装饰的，此刻那些贝壳正发出极细微的嗡鸣，不像之前的清响，倒像是在……颤抖？

“下去看看。”林宇话音刚落，人已跃入水中。海水微凉，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水流的阻力。他下沉数米，目光扫过和平号的船底——那是他用特殊木材加固过的，寻常礁石根本刮不破，此刻却赫然出现几道细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硬生生划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划痕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某种生物的黏液。林宇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那荧光竟顺着指尖往上爬，被他体内的灵力瞬间震散。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海底深处有一抹黑影闪过，速度快得惊人。他立刻追上去，那黑影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他眼前化作一串气泡，消散在海水中。

回到甲板上，林宇把发现一说，破浪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不是海里的寻常东西。瀚海域那边有传说，说深海里藏着‘蚀骨贝’，专以船底木材为食，壳边缘比刀还利，可它们从不会靠近归墟的浅海。”

“会不会是被暴风雨冲过来的？”石磊举着贝壳哨子，突然吹了一声，哨音清亮，却让甲板上的潮音贝嗡鸣得更厉害了，“它们好像怕这个声音！”

林溪突然指着海面：“你们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下的海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无数细小的光点从海底浮上来，像散落的星辰。那些光点越聚越多，竟在和平号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而圆圈中央的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

“是蚀骨贝！”破浪低喝一声，“它们的壳在发光！”

林宇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些光点中蕴含着微弱却阴冷的能量，和船底划痕上的荧光如出一辙。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蚀骨贝似乎在畏惧什么，虽围在船边却不敢靠近，只是用壳不断刮擦海水，发出刺耳的声响。

突然，最外围的蚀骨贝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紧接着，更多的蚀骨贝开始莫名碎裂，海面的光点瞬间少了一半，剩下的则疯狂地往深海逃窜。

“怎么回事？”石磊惊道。

林宇抬头望向夜空，月亮不知何时被一层薄云遮住，而云层的缝隙里，似乎有一道极细的金光闪过，快得如同错觉。他猛地看向归墟深处那片终年雾气缭绕的山谷——那里是归墟的禁地，据说连初代守护者都未曾踏足。

就在这时，林溪挂在窗边的那个最大的潮音贝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流出的不是清水，而是一滴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竟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化作一个极小的符号，随即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林溪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林宇盯着那滩消失的液体，心中警铃大作。那符号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在他穿越前，偶然得到的一块古玉上，那古玉据说是大夏远古神明的信物，上面刻满了类似的符号。

归墟的平静，好像在今晚被彻底打破了。

破浪突然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林兄弟，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点红？”

林宇抬头望去，薄云渐渐散去，露出的月亮果然泛着一层淡淡的血红色，像是被染上了什么。而那抹血色中，似乎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正隔着遥远的夜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甲板上的潮音贝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林溪绣着音符的布片，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布上的彩线不知何时，竟渗出了一丝极淡的红色，像血，又像……某种封印正在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