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谈心

交谈的地点选在了阿笠邸。

　　虽然逃出别墅的大火时柯南和小兰都有不同程度的灼烧伤，所幸伤情不重，在医院调理休养的日子里柯南想了很多，然而盘旋脑海始终不散的就是毛利兰当时的那个眼神。

　　有些哀伤的，却又似乎存着些期盼。少年无奈勾唇苦笑，他从来都拿兰没有办法，即使清楚眼下的情势绝非摊牌的时机，可他还是不想再看到兰那么难过的样子了，他不想再让他的女孩落空。

　　灰原哀对组织的应激程度随着铃木号列车的那件事已经渐有减弱，然而那种几乎刻进骨血里的畏惧和惶恐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消解，柯南和博士心里都很清楚，因此以少年的想法，他是不希望灰原在场的。

　　阿笠博士找了借口让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把灰原哀带了出门，和柯南在家等着上门的小兰。

　　毛利兰在按响大门门铃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惴惴的难安，在她的记忆里，她是在柯南出事之后才从有希子口中简单地了解到了柯南就是新一，可这句揭示真相的话语只有这么短，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小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按动了门铃，又在博士的带领下一同走进了地下室。阿笠邸的地下室原本就是博士自己鼓捣那些发明用的类似实验室的存在，灰原哀开始研究解药之后更是调整出了大片的空间供给这个年纪轻轻就天赋卓然的生物化学家。

　　柯南坐在实验桌的桌边，他没有和以往一样戴着那副有些笨重的黑框眼镜，只是就那样安静地看着走进来的毛利兰，兰从他的眼神中再一次找到了新一的影子，“…柯南…”少女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她喊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名字竟然也会磕绊起来，一旁的阿笠博士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柯南阻止了。

　　“兰，对不起…”少年站起身走到小兰跟前，微微低垂下脑袋，声音里带着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稳重，隐约地还有些悲伤和难过，“我确实是工藤新一…”

　　想要坦诚的话只要开了口，再往后就不再困难了。少年一直垂着头，他不敢去看兰的眼睛，害怕在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看到失望，或许也怕看到伤心和难过，他就那么低着头，声音极轻却又极为郑重地说起那天晚上的多罗碧加游乐园，说起他和兰告别之后发生的一切…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也受到伤害才会…”无论出于怎样的顾虑和心情，隐瞒和欺骗都是存在的，带来的伤害也不会毫无痕迹，柯南试图勉强自己去直面可能发生的一切，然而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兰泛红的噙着水汽的眼睛，“兰…”

　　“新一…”少女的声音里裹着浓厚的鼻音，她想起那一晚她没能拉住新一的时候心里的那种不祥的预感，想起她在医院里看到满脸泪痕的工藤有希子和那具幼小的盖着白布的身躯，对眼前人的心疼和一种类似失而复得的欢喜在瞬间就浇熄了她心里的那些愤懑和委屈，至少在这一刻，她只想抱一抱她的男孩，“一定很痛吧，变小…”

　　柯南抿着唇，他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安慰兰的情绪，然而另一道清冷的女声却适时的响起，“很痛。APTX4869的药物原理是诱导细胞程序性死亡的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使细胞分裂的潜力增强，原则上会导致死亡，工藤是因为细胞自我破坏程式的偶发性作用，才会退化成幼儿时期…

　　“简而言之，就是类似于骨头融化的疼痛，一个成年人体内有206块骨头，而一个孩子体内却有差不多216块骨头，无论是变小还是变大，这将近10块骨头的融合分裂都会带来可以预料的剧烈的疼痛。”

　　“灰原…”被刻意从博士家调走的灰原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地下室，她对药物的解释说得很专业，似乎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然而也正是这样“精准”的描述把柯南安慰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