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第三次因为身高不够而被毛利兰抱在怀中查看线索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即使他多次在小五郎破案的时候提出过有效的引导性的提示,毛利兰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不肯让他随意地在案发现场走动,更遑说像现在这样,照顾到身为小学生的他因为身高问题而无法查看警方手中的线索,小兰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又抱着他凑到了鉴识人员身边。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柯南?”
小兰的声音依旧温柔,却不像是对待一个会在命案现场乱跑的孩子,更像是…眼镜少年似乎被他推测出的结论惊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干笑了两声,勉强自己把注意力转回案件侦破当中,“嗯呐,这几块碎瓷片上的痕迹很奇怪诶,好像颜料…”
破碎的瓷瓶是案发现场唯一可以被称为凶器的存在,溅染在白瓷碎片上的褐红色确实是血迹,然而正如柯南所说,有几块碎片上的痕迹乍一看像极了已经干涸了的血,实际上却是颜色相似的水粉颜料,而经过拼合比对,这几块特殊的碎片和染血的碎片并不属于同一个瓷瓶。
这是一起并不算复杂的案件,在柯南有意无意的提醒之下,沉睡的小五郎先生这次在清醒的状态里完成了他的推理秀,一个把自杀现场布置成他杀的可悲的复仇故事,存在两个相同规格的瓷瓶成了破案的关键。
“不愧是叔叔,简直是名推理。”柯南很捧场地应付着毛利小五郎得意的模样,他用余光偷偷瞄着几步之外的小兰,心里有些发慌。兰反常的态度没来由地让他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以至他不太敢让“沉睡的小五郎”出场,然而事实上他几次三番地刻意提醒又能低调到哪儿去呢?
毛利兰牵起柯南的手,跟在小五郎的身后离开了现场。男孩的手小小的,她的手掌能完整地把他的手包裹在里面,这让她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的手也是被他紧紧包裹着的。
对。
毛利兰知道了,知道了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是她那个活跃在电话里,偶尔出现却又总会突然消失的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她宁愿她不知道,至少不要以那样的方式——毛利兰当然愤懑工藤新一自作主张地把她藏进安全屋,可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太迟太晚了,晚到她连生气或是伤心都没有了意义。
“小兰,小新他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毛利兰清楚地记得工藤有希子是怎样满脸泪痕地同她解释一切,也清楚地记得她自己是如何看着那具小小的身体被覆上白布送往太平间,那一刻失去挚爱的痛让这个年仅十七岁的高中女生晕厥过去。
然而等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柯南,安然无恙的江户川柯南。
“兰姐姐,你怎么了?”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天知道他放学回到事务所的时候看见晕倒在楼梯间的毛利兰时有多慌乱,还好,兰很快就醒了过来。
毛利兰摇摇头,声音轻柔地安抚着少年的情绪,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在为了男友的离世伤心欲绝,这一瞬却回到了什么都还有没发生的时候,“没事的,可能只是太累了。”
柯南还好好地站在她眼前。
新一还好好地活着。
这就够了。小兰这么想着,心底那份对于大侦探自作主张的隐瞒与欺骗的恼怒在这一刻被“或许还来得及改变”的侥幸冲散。
不,不是或许,她一定要改变,改变故事的结局,工藤新一不能死,她还在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亲口告诉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