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画展结束后，有一个小型的庆祝晚宴。赵声阁因为还有一个跨国会议，提前离开了。沈知意作为主办人，需要留下来应酬。

或许是画展成功的放松，或许是连日来心事的积压，面对几位重要藏家和朋友的敬酒，沈知意比平时多喝了几杯。

她酒量其实很一般，等到晚宴散场时，已经有些微醺。

司机将她送回别墅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赵声阁似乎刚结束会议不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沈知意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脚步虚浮地走进来。看到赵声阁，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和平日温婉形象截然不同的笑容。

“你……还没睡啊？”

她说话带着点糯软的鼻音，像是撒娇。

赵声阁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眉头微蹙：“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沈知意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眼神无辜，“他们都很喜欢……画的画……开心……”

她身上带着酒气，混合着她常用的那款白桃乌龙的香水味，形成一种奇异的、有些诱人的气息。

赵声阁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甚至有些娇憨的模样，眸色深了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知意。

“不会喝还喝这么多。”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什么，伸手扶住了有些摇晃的她。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沈知意像是被烫到，又想靠得更近。她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灯光下他英俊的脸庞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赵声阁……”她喃喃地叫他的名字，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嗯。”他应着，扶着她往楼上走。

“赵声阁……”她又叫了一声，像是确认他的存在。

“我在。”

走到她卧室门口，赵声阁推开房门，想扶她进去。

沈知意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靠在了门框上，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因为醉意显得格外水润明亮，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赵声阁……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她的声音带着醉后的含糊，却又异常认真。

赵声阁低头看着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预感到，她可能要说出一些他一直在等待，或者说，在探究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诱哄般的耐心。

沈知意张了张嘴，那个藏了十年的秘密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她此刻狼狈又勇敢的样子。

酒精给了她勇气，却也放大了她的恐惧。

如果说了，现在这得来不易的温暖，会不会瞬间消失？

最终，勇气在最后一刻溃散。

她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疲惫又苦涩的笑：“没什么……就是……谢谢你今天能来……”

说完，她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踉跄着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秘密，和她汹涌的爱意，一同锁在了门内。

赵声阁站在紧闭的房门外，看着那扇隔绝了他的门板，眉头紧锁。

她刚才那一刻，分明是想说什么。

那未竟的话语，和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到几乎将他灼伤的情感，是什么？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沈知意的心里，藏着一个巨大的、关于他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与她偶尔流露出的、与他们婚姻时长不符的深沉爱意，息息相关。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看来，他需要主动去揭开这个谜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