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无声

这天下午，沈知意想去别墅顶层的储藏室找一些旧画框。那间储藏室堆放着一些赵声阁早年不常用的物品，她很少上去。

储藏室里有些杂乱，弥漫着淡淡的尘埃气息。她在角落里找到了合适的画框，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一个半开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纸箱吸引。

箱子上没有标签，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轻轻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些旧书、笔记本，还有几本相册。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这是赵声阁的过去，是她未曾参与的十年，甚至更久。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本棕褐色的皮质相册，翻开。

第一页就是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年轻人。她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站在中间的那个身影——二十四岁的赵声阁。比起现在的冷峻沉稳，那时的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未褪的青涩和锐气，但那份卓然的气质已然初具雏形。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他的脸庞，心底一片酸软。这就是她二十一岁时，惊鸿一瞥，便再也无法忘怀的人。

她继续往后翻，大多是一些校园活动的照片，辩论赛、篮球赛……他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直到翻到后面几页，出现了几张他和沈宗年、谭又明、卓智轩、秦兆霆几个发小的私人合照，背景似乎是某个度假别墅。

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沈知意的目光骤然定住。

照片主体是勾肩搭背笑着的谭又明和卓智轩，赵声阁和沈宗年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交谈。而在照片最边缘，几乎被虚化掉的背景里，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捧着书的女孩侧影。

那个侧影……是她自己。

沈知意呼吸一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是十年前，沈宗年硕士毕业那天。典礼结束后，哥哥和朋友们去聚会，她因为不太熟悉那些人，就独自在校园湖边的大树下看书，等着哥哥结束后一起回家。

她完全不知道，当时竟然有人拍照，而她，在不经意间，成为了赵声阁一张旧照里，模糊不清的背景。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在他们彼此都毫无察觉的时刻，她就已经出现在他的生命影像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点。

这个发现让她心潮澎湃，又莫名生出一种宿命般的伤感。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相册恢复原状，放回纸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离开储藏室时，她的脚步有些虚浮，那个模糊的侧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