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教学楼，高二（3）班的后门被轻轻推开时，教室里的窃窃私语骤然静了半拍。
走进来的少女身形清瘦挺拔，墨色狼尾短发利落贴在颈后，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随着门砰一声关上，底下立刻泛起细碎的议论，时砚没理会那些目光，戴上耳机，目光扫过教室，在靠窗的位置顿住，径直走了过去，在空座位上坐下，全程一声不吭，周身裹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邻座的女生偷瞥她，见她指尖夹着黑色水笔，低头在课本上写字，字迹清劲利落，侧脸线条冷冽，愈发认为她是个性格孤僻的“男生”，没敢贸然搭话。
直到午休铃响，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时砚仍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边角，眼神微垂，不知在想什么。脚步声轻轻靠近，带着淡淡的百合香，她抬眼的瞬间，原本冷寂的眼眸骤然柔和了几分。
宋知予端着两份盒饭站在桌旁，眉眼弯弯，声音温软得像揉了棉花：“刚转来还不熟吧？我帮你带了饭。”
周围几个没走远的同学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清冷的转学生居然认识宋知予——班里最温柔的女生，性子软，待人亲和，从没见她对谁这般主动过。有人忍不住嘀咕：“她们认识啊？”“看着关系不一般呢。”
时砚接过盒饭，指尖不经意碰到宋知予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眉峰微挑，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麻烦你了。”
宋知予在她对面坐下，拆开自己的盒饭，抬眼时瞥见她耳尖泛着浅淡的红，忍不住弯了弯唇：“好久没见，你的头发剪了？”
“嗯。”时砚低头扒了口饭，语气平淡“太长麻烦。”她没说，其实是搬家整理东西时，不小心剪坏了长发，索性干脆剪成了狼尾，倒也省事，只是没料到会被认成男生。
宋知予自然知道她的性别，两人初中就在一个乐队，时砚甚至为她放弃体育，只不过后来时砚随家人搬去外地，断了些联系，直到前几天时砚说要转回来，她才提前帮着留了座位。她看着时砚冷硬的眉眼，忍不住叮嘱：“她们都把你认成男生了，要不要解释下？”
时砚抬眼，目光落在她温柔的眉眼上，喉结动了动：“没必要，省得麻烦。”她向来不擅长应付陌生人的热情，被认成男生在她眼里反倒能少些不必要的打扰，唯独面对宋知予，她愿意卸下所有疏离。
傍晚的天色渐渐沉下来，校外老旧的文创园深处，藏着一间小小的排练室，门牌上用墨色笔写着“Obscurity”，是她们两人乐队的名字，意为雾霭，像她们的音乐，带着淡淡的疏离，却藏着细腻的温度。
时砚推开门，宋知予已经到了，正坐在电子琴前调试音色，指尖划过琴键，流淌出细碎温柔的旋律。她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电吉他，调弦的动作熟练利落，指尖拨动琴弦，低沉的旋律与电子琴声交织在一起，恰到好处。
这个乐队从初中就存在，且只有她们两个人，宋知予负责键盘和主唱，时砚负责吉他和编曲。分开的这两年，她们从没断过联系，二人常会在线上交流编曲的思路，互相分享新写的旋律，默契依旧未减。
“之前写的那首《晚雾》，副歌部分我改了下和弦，你听听看。”宋知予转过身，眼里带着期待。时砚点头，指尖起落，吉他声缓缓响起，宋知予开口演唱，声音温柔清澈，裹着淡淡的怅然，像雾色里的微光。
唱到副歌高潮，时砚抬眼望向宋知予，她垂着眼帘，睫毛轻颤，神情认真又温柔，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发顶，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时砚的指尖顿了顿，旋律里不自觉添了几分缱绻，目光黏在她身上，挪不开眼。
一曲终了，排练室里静了下来，只剩窗外的风声。宋知予抬头看她，笑着问：“怎么样？我改得还不错吧？”
“很好。”时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比之前更贴歌词的情绪了。”她放下吉他，走到宋知予身边，低头看着琴键上的乐谱，指尖轻轻点在某一处，“这里的转调可以再缓一点，衔接会更自然。”
宋知予凑过去看，肩膀不经意碰到时砚的胳膊，两人靠得极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时砚的耳尖又悄悄染上一抹红了，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却没抽走，任由那份温热的触感停留在肩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班里的同学依旧以为时砚是男生，时常有人来打听她的情况，甚至有女生悄悄递情书、送早餐都被时砚冷淡拒绝，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贸然靠近，只远远看着她和宋知予走得极近——一起去食堂，一起放学，偶尔课间会看到宋知予递水给她，而那个清冷的“少年”，只会对着宋知予露出柔和的神色。
有人私下议论，说时砚对宋知予不一样，带着独有的偏爱。宋知予听到过几次，只是温柔地笑一笑，不解释也不辩驳，她知道时砚的性子，对外人疏离，唯独把所有的柔软都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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