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月盘腿坐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从花园摘来的蓝铃花,看着窗外飘过的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都在供奉殿住了快半个月了,光翎斗罗除了第一天带她熟悉了下环境,剩下的时间简直把“摸鱼”刻进了骨子里。每天不是拎着一碟新出炉的桂花糕来找她闲聊,就是搬个小凳坐在她窗边,慢悠悠地擦拭他那柄光翎神弓,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雄狮斗罗昨天又跟千钧斗罗抢了块奇石,青鸾斗罗新养的灵鸟格外怕生,或是星斗大森林深处的冰蚕最近格外活跃。
“你看这箭羽,是用极北之地的冰蚕丝裹的,韧性好得很。”光翎又开始摆弄他的箭矢,湛蓝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在炫耀宝贝。
繁月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早已把他归为“不靠谱”一类。还好当初没傻乎乎地立刻拜师,不然怕是要被他带得整日摸鱼,连魂力都懒得练了。
正想着,光翎忽然放下箭矢,凑到她面前,湛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认真:“繁月,你信不信任老夫?”
繁月被他问得一愣,抬头看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其实挺信任他的——他会在她被其他供奉用眼神“审视”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会记得她爱吃甜口的点心,会在她修炼遇到瓶颈时三言两语点醒她。
她点了点头:“信啊。”
光翎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那……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精神之海?就看一眼,”
繁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银紫色的发丝都晃出了弧度:“不行!”
开玩笑,她的精神之海可是父亲亲自留下的神识”。里面不仅沉睡着毁灭之神的神识,还藏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生命本源,那是连神界的二级神祇都不敢随意触碰的地方。光翎真要闯进去,怕是跟直接往毁灭风暴里跳没什么区别,能不能完整出来都是个问题。
光翎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戳破愿望的大型犬,湛蓝色的眼眸里蒙上了层薄雾:“为什么啊?你不是信任老夫吗。”
“不是不信你!”繁月急得摆手,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道,“我……我的精神之海有点特殊,进去会不舒服的。”
光翎显然不信,却也没再逼问,只是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窗边,慢悠悠地擦着弓:“行吧,什么时候你愿意了,再告诉老夫。”
繁月看着他略显失落的背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知道光翎不是坏人,他大概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好奇那股神明气息的来源。可她不能拿他的安危冒险,父亲的神识有多霸道,她比谁都清楚。
供奉殿深处,千道流盘膝坐于玉台之上,周身萦绕着圣洁的金色魂力,六翼天使虚影在他背后缓缓舒展,每一根羽毛都流转着神性的光辉。他正沉浸在与天使神遗留意志的沟通中,忽然,一股浩瀚磅礴的神识如天幕般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供奉殿。
那是属于天使神的气息,比他所能感知到的任何力量都要纯粹、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圣意志。千道流心头一震,连忙收敛起所有魂力,起身恭敬地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恭迎神谕。”
一道温和却带着无上威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传递,而是直接响彻灵魂深处:“千道流。”
“属下在。”千道流的声音带着敬畏。
“关于那名唤作繁月的女孩,”天使神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勿要再试图窥探她的秘密,尤其是她的精神之海。”
千道流心中一惊。大供奉早已察觉繁月精神之海的异常,那里面仿佛藏着一片深邃的星空,既有无尽的毁灭之力,又隐隐透着生机,他本打算等光翎与她熟络后,再设法探探底细,却没想到竟惊动了天使神本尊。
“您的意思是?”
“她的精神之海里,沉睡着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天使神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那股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即便是我,若强行闯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千道流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使神是什么存在?那是真正飞升神界的大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意味着,繁月精神之海里的存在,至少是与天使神同级,甚至更强的神祇!
“那……她的来历是?”千道流忍不住追问。
“不该问的,不必多问。”天使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守护好武魂殿,勿要与她为敌,便是对你们最好的指引。”
话音落下,那股浩瀚的神识如潮水般退去,供奉殿内恢复了平静,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神圣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