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训练结束的哨声像是解开了某种无形的束缚。古月娜牵着羽冰的手,穿过神色各异的人群,走向场边。阳光炽烈,将她们交握的手映照得清晰无比,那亲昵的姿态,再无半分遮掩。
羽冰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背上,探究的,震惊的,甚至带着些许非议的。若是以前,她定会如坐针毡,用更冷的寒气将自己隔绝开来。但此刻,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稳定而有力,仿佛一道屏障,将那些纷杂的视线与议论都隔绝在外。她甚至没有试图抽回手,只是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两人步伐几乎一致的脚边,耳根的热度尚未完全消退。
古月娜的心情显然极好,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她不在乎那些目光,或者说,她乐于见到这些目光。这是宣告,是烙印,让所有人都知道,羽冰是她的,从头到脚,从身到心。
走到存放个人物品的休息区,古月娜才松开手,拿起自己的水壶,拧开,却没有喝,而是极其自然地递到了羽冰面前。
“喝点水。”她的声音平静,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羽冰看着递到眼前的水壶,壶口还残留着古月娜唇瓣可能碰触过的痕迹。她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一种微妙的羞赧再次涌上。这比牵手,比拥抱,甚至比那个手背上的吻,更让她感到一种侵入私人领域的……亲密。
她犹豫着,没有立刻去接。
古月娜也不催促,只是举着水壶,银紫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里面是了然,是耐心,还有一丝极淡的、等待猎物自己踏入陷阱的玩味。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有几个尚未离开的学员注意到了这一幕,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羽冰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在发烫。她飞快地抬眸瞥了古月娜一眼,对上那笃定的目光,心一横,几乎是抢一般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小口。
清冽的水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古月娜的清甜气息。那味道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够了?”古月娜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动作,眼底笑意更深,伸手将水壶拿了回来,就着羽冰刚才喝过的位置,极其自然地也喝了一口。
羽冰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古月娜喉头滚动,看着那水渍湿润了她色泽偏淡的唇瓣,一股更猛烈的热意轰然冲上头顶!她猛地转过身,抓起自己的东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朝外走去。
古月娜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拧好壶盖,心情愉悦地跟了上去。
自那日起,古月娜的“驯养”进入了新的阶段。她不再满足于无声的陪伴和公开的牵手,开始将占有欲渗透到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里。
食堂里,她会将自己餐盘里羽冰多看了一眼的菜,直接夹到她的碗里。羽冰起初还会僵硬地拒绝,或者试图夹回去,但在古月娜那带着笑意的、固执的目光下,最终都会败下阵来,默默吃掉。
课堂上,古月娜的笔记总会多备一份,字迹工整,重点突出,在课间“不经意”地推到羽冰手边。羽冰开始还会推拒,后来便也默认了这份特别的“照顾”。
甚至是在图书馆,古月娜会直接坐在羽冰身边,将她正在看的书拿过来,翻阅几页,指着某处艰涩的段落,低声提出自己的见解。她的气息拂在耳侧,带着温热和一种独断专行的意味,往往能让羽冰因为思考而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羽冰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像是某种无意识的习惯性反应。她开始习惯古月娜无处不在的气息,习惯她那些带着专制意味的关怀,习惯在遇到难题时,下意识地去寻找那道银紫色的身影。
她的冰封领域,在古月娜持之以恒的“加热”下,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渐柔软的、甚至带着些许依赖的温顺。
有时,古月娜会因为班级事务暂时离开,羽冰独自一人坐在湖边或者图书馆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落和……不习惯。她会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空着的位置,等待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而当古月娜处理完事情,带着那特有的、混合着草木清甜和一丝霸道的气息回到她身边时,羽冰紧绷的肩线会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心感,会悄然弥漫心间。
她像是一株长期生长在极寒之地的植物,骤然被移入了温暖的温室,起初不适,挣扎,但最终,还是在适宜的温度和充足的“光照”下,舒展了枝叶,褪去了冰霜,露出了内里柔软的质地。
古月娜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她享受着羽冰日渐明显的依赖,享受着那块寒冰在她掌心化为春水的过程。她知道,距离让这春水为她沸腾,只差最后一把火。
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羽冰彻底抛却所有残存的羞赧和顾虑,主动向她靠近的契机。
她在耐心等待。如同最优秀的猎手,等待着猎物最终自投罗网的那一刻。
而羽冰,对此浑然不觉。她只是在这张越收越紧的、温柔而专制的网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