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芙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金光洞内,带起一丝空间的涟漪。
太乙真人猛然抬头,睡意全无,“小师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鸿芙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现代人,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还是被摆了一道:“哈哈哈,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太乙!”话语间满是嘲讽。
她的手微微抬起,又缓缓放下。以她如今的境界,圣人之下无人能承受她的一击,但打又不能打,这让她更加烦躁。
“小师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太乙真人一头雾水,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鸿芙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意。
鸿芙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徒弟为你……”
“小师叔!!”太乙急忙打断,连连咳嗽。
鸿芙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好啊!你收了徒弟,结果呢?你徒弟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杀了龙你不闻不问,在外面被龙逼到绝境你也不管,你这个师父到底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鸿芙终究没忍住,一拳砸向太乙,打得他倒飞出去。
鸿芙心中愤懑,蠢货爹生而嫌弃,殷夫人靠不住,两个哥哥天天不着家,不靠谱师父收他为了挡劫,女娲让他投胎成为天庭杀人兵器,让哪吒替她扯上封神量劫好分功德,而自己又与他宿命绑在一起。
好不容易替他摆脱了命运的枷锁,可命运却又换了个方式将他束缚。
鸿芙颤抖着拿出哪吒的骨肉放在石桌上,鲜血迅速蔓延开来:“救,救啊!!愣着干什么!!”
不是说好的莲花塑身吗?不是命该如此吗?莲花不是圣洁之花,佛道儒都推崇吗?金刚不坏之身啊!塑啊!好好的一个人非要搞得魂魄消散!
太乙沉默片刻:“这……哪吒的元神呢?”
鸿芙冷冷回应:“他现在哪来的元神,顶多是个魂魄!”
她唤出哪吒的魂魄,哪吒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躯:“福宝,是你救了我吗?”
鸿芙看着哪吒,心中百感交集。刚开了情根就说爱上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的她也不想理会哪吒,于是直接偏过头去:“救。”
太乙尴尬一笑:“吒儿如今的魂魄还不够强……”话未说完,便看到鸿芙难看的脸色,“不过,有一个办法!只要为他塑造今生受人香火三年,便可复活。”
鸿芙被气笑了,香火?真当她不知道剧情吗?这要是真能完成,就当李靖长脑子了,可惜,李靖注定是个没脑子的。
“太乙,你耍我呢??”鸿芙一把揪起太乙的衣领。
哪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从未见过鸿芙这般模样,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耷拉着,还沾着血迹。
她一向讨厌把自己弄湿。
“福宝……你理理我。”哪吒小心翼翼地说。
鸿芙深吸一口气:“庙是吧?老娘去盖!”
“不可!得让凡人盖啊!”太乙真人连忙拦下鸿芙,“仙怎么能盖庙呢?”
“找人,行,我去找二哥。”鸿芙沉声说道。
太乙真人急忙摇头:“不可,不可,我还是去找一下殷夫人,想来她不会拒绝,只是这事万万不可让李总兵知道。”
“你也知道不能让李靖知道,还找殷夫人去建!”鸿芙愤怒地质问。
太乙真人无奈解释:“可如果想成功,还是得需要亲人建的更好。”
鸿芙冷哼一声:“行,你去,现在看到李靖就来气。”
太乙离开后,山洞里只剩下鸿芙和哪吒的尸体,哦,还有一个灵魂。
哪吒凑上前,弱弱开口:“福宝。”
鸿芙厉声喝道:“我现在很气火大,不想与你说话,别逼我抽你这个灵魂。”
哪吒急切地说:“福宝,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蠢,可我不想让你受伤,哪怕只有1%的概率也不行。”
鸿芙深吸一口气,只吐出两个字:“愚蠢。”
哪吒继续说道:“是,这样做是很愚蠢,但我不后悔。在你没出现时,我只想保护陈塘关的百姓。你出现后,护在我面前,我觉得任何困难只要有你在,我都不怕。当我看到你被困,就算能冲出去,可我看着你的命脉被人掌握,若我有一点点反抗,你就可能有危险……”
“我不会有危险。”鸿芙打断他的话。
“可我不敢赌,因为我爱你。”哪吒深情地说。
鸿芙叹气,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不是龙王设的局,而是她爹。
鸿芙看向哪吒:“可你这样做,你认为我开心吗?”
哪吒坚定地说:“至少我不会后悔。”
鸿芙懒得理他,闭眼不看他。
太乙真人回来后,果然殷夫人答应了。殷夫人知道哪吒死了后,一醒来就和李靖吵架,若不是太乙去得及时,两个人可能还要打起来。
鸿芙把哪吒的魂魄交给太乙,自己则去休息了。她本想洗个澡,但实在太累了,施了个法就匆匆睡了。
哪吒想去见鸿芙,却被太乙拉下来一顿训斥。
太乙知道自己徒弟喜欢鸿芙的想法,但那是谁?那是他小师叔,是能随便喜欢的人吗?
哪吒委屈地说:“师父,我真的不能去找福宝吗?”
太乙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你就让福宝好好休息,她刚突破准圣,又因为你开出了情根,如今人很累,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哪吒震惊地问:“情根?你是说福宝因为我长出了情根?”
太乙真人点头:“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复活,你一个魂魄缠着人家干嘛?”
哪吒:“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太乙真人沉默了,这件事情他说不了什么,毕竟他亏欠这个徒弟也是很多的。
“师父不觉得你做错。”太乙真人苦笑了一下,“吒儿,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本就是常态,但是你要知道,嗯,为师希望你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要学会避其锋芒,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哪吒迷茫地问:“避其锋芒?”
太乙点了点头:“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鸿芙吗?”
“喜欢。”哪吒毫不犹豫。
太乙叹了口气:“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努力留下她,不要变心,不要让她伤心。如果你做不到一直喜欢她,就趁着现在脱离那份感情。因为初开情根的鸿芙,真的爱上了你,你再去伤害她,她会道心破碎。”
哪吒坚定地说:“师父,我不后悔杀了自己,我只怕我没有能力保护好福宝。”
太乙听完也陷入了沉默。
他的徒弟,是个以杀证道、以杀止杀的杀神,必须成长至此。封神量劫里,截教的弟子还等着他去杀,死后好送上封神榜,那些妖大多都要死在他的手上,包括日后他成神,世间的所有杀戮,都是他的。有了软肋的杀神,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而且他的功劳和背负的杀孽,也是女娲娘娘应劫的一大原因。
1700道杀劫可不是1700个人,而是1700次杀戮,一次战争哪怕死伤几十万也不过区区一次杀劫,况且成神后不死不灭或许不止这1700。所以他知道哪吒和李靖之间的父子宿怨之仇,可他不是鸿芙,他哪里敢随意干扰。
太乙真人的思绪纷纷,酒一杯杯下肚直接醉晕了过去。可惜成了魂魄的哪吒不能睡觉了,所以他去了鸿芙那边。
他坐在床边,安静得像个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她。
看着鸿芙泛红的眼角,他有些心疼,可又什么都做不了。他第一次见她哭,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