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暖光裹着八宝粥的甜香漫在客厅时,雷念卿正趴在木桌上,把刚洗好的拜年照往新相册里贴。照片上的雷淞然穿着红缎衫,举着老式相机笑,念念蹲在他脚边,“阿黄”的犬毛蹭着她的裤脚,红灯笼的光把画面染成了暖红的绒。
“妈妈你看!这张里爸爸的红缎衫反光,像颗糖!”念念举着照片,指尖点着雷淞然的袖口,那里别着的干茉莉在光里泛着浅白的纹,“这茉莉是当年窗台上的花,对不对?”
虞卿坐在她身边,指尖拂过照片的边角,忽然从旧物盒里摸出那根浅蓝丝线——是当年绣礼帽、缝长衫暗纹的那根,如今缠在枚旧顶针上。“是啊,”她把丝线放在照片旁,“当年这线藏着枪火,现在这线,是我们把慌酿成喜的印记。”
雷淞然端着刚盛好的八宝粥走过来,看见那根蓝丝线,脚步顿了顿。他把粥放在桌上,弯腰看着相册里的旧物:“这线是你当年在馄饨摊旁绣的,雨下得很大,你针都拿不稳,却偏要给我的长衫缝暗纹。”
念念眨着眼睛,把粥勺塞进嘴里,含糊地问:“爸爸当年的长衫,也像红缎衫一样软吗?”
虞卿笑着摇头,从衣柜里抱出那件玄色长衫。长衫的布料有些陈旧,却依旧挺括,衣襟上的浅蓝暗纹清晰如初,旁边绣着的茉莉已经泛白,却还留着当年的针脚。“你看,”她把长衫铺在相册旁,“这长衫是硬的,藏着情报和枪;现在的红缎衫是软的,藏着糖和笑。”
念念伸手摸了摸暗纹,粗粝的布料蹭得指尖发痒:“这线和我布偶上的线一样!都是妈妈的线!”
雷淞然的眼睫颤了颤,他把拜年照贴在长衫暗纹的旁边——红缎衫的暖光与玄色长衫的冷硬衬在一起,像把岁月的苦与甜,都缝在了这一页纸里。“当年这线是我们的暗号,”他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干茉莉,“现在这线,是我们把年越过越甜的证明。”
窗外的烟花忽然炸开来,暖光映在窗棂上,像当年法租界的霓虹,却暖得像粥。念念趴在雷淞然怀里,看着相册里的旧物与新照,忽然拿起相机,对着三人按下快门——闪光灯晃得“阿黄”叫了两声,却惹得满室都是咯咯的笑。
虞卿把最后一张拜年照贴好,相册的页脚沾着八宝粥的甜香,和当年的暗纹、如今的红缎衫,都叠成了岁月的诗。“以后每年,”她把相册合起来,放在床头柜上,“我们都把拜年照和旧物贴在一起,看着我们把慌,都拍成喜。”
雷淞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暖裹着她的,像把这夜的粥香、烟花的光、家人的笑,都攥成了此刻的安稳。“当年在货轮上,”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我总想着能活着看到安稳的年,却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甜的年。”
烟花的光淌在他们的发上,八宝粥的甜香漫在客厅里,连“阿黄”的犬毛都浸着暖。虞卿靠在雷淞然怀里,看着相册上的光影,忽然觉得,那些玄色长衫里的枪火、暗巷里的雨、渡江上的雾,都成了衬着甜的旧底色,而此刻的年暖、红缎衫、相册里的笑,才是此生最软的归处。
夜渐深了,念念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新拍的合照。雷淞然把她抱回房间,转身看见虞卿站在窗边,烟花的光落在她的发上,像当年码头的雾。“你看,”他从身后抱住她,“当年我们连活着都不敢想,现在却有了这么甜的年。”
虞卿笑着点头,指尖碰着他红缎衫上的干茉莉,烟花的光裹着她的笑,像把这一世的颠沛与安稳,都酿成了除夕夜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