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眉梢微挑,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了些。
西炎玱玹哦?她亲自替你梳妆?
旋即,他眸色沉了沉,声音也低了一度。
西炎玱玹她何时回的西炎城?我怎不知……
小夭就大约十日前吧?
小夭浑然未觉兄长语气的变化,随手答道:
小夭那日恰有个赏花宴,馨悦与我同去,宴会散了,她便连夜乘云辇离开了,说是要去准备择地开设分店之事。
她说着,忽然瞥见玱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后知后觉地品出点什么,眼里顿时闪过促狭的光,凑近了些。
小夭哥哥这副神情…莫不是半月不见某人,便害了相思病?
西炎玱玹别胡说。
玱玹略显仓促地移开视线,端起已半凉的茶盏抿了一口,借此掩饰瞬间的不自然,旋即生硬地转了话题。
西炎玱玹阿念…回皓翎了?
小夭对啊。
小夭见他避开,也不深究,顺着话头道。
小夭走的时候,行囊里大半是瑶台阁的胭脂水粉、香膏簪环,连哄带骗,还抢走了一位手艺顶好的妆娘呢。
玱玹想象那画面,不由哑然失笑:
西炎玱玹竟喜欢到如此地步?
小夭女子哪有不爱美的?
小夭托着腮。
小夭不过她和馨悦见面嘛……还是老样子,一个眼神冷淡,一个不苟言笑,都怪哥哥你这个蓝颜祸水啊……
玱玹先是被她那句蓝颜祸水逗得下意识弯了唇角,笑意还未完全漾开,却又蓦地抿紧了唇。
他想说“馨悦并非因我与阿念不睦”,或是“她待阿念并无芥蒂”,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论如何解释,都像在刻意强调什么,反而显得心虚。
他向来不习惯在小夭面前谈论自己与其他女子的纠葛,尤其当那份纠葛已开始牵动他心绪时,更觉难以启齿。
这份微妙的局促,让他只是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夭并未察觉兄长这片刻的沉默有何异常,她今日来此主要还是为了更重要的事,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小夭哥哥,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
小夭听闻樊氏和郑氏那两位家主,近来态度大变,几乎是对你唯命是从。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恐怕有诈。
玱玹抬眸,眼底那点波澜已平复,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西炎玱玹妹妹多虑了。此事…与馨悦有关。
他略一沉吟,便将那日之事简略道来,只是略去了二人之间那些亲密旖旎的细节。
西炎玱玹馨悦她心思单纯,想得简单。
玱玹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西炎玱玹以为靠这霸道之物便能掌控一切。堂堂中原六大氏的家主,岂是区区毒物能够长久慑服的?人心若不服,终是隐患。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西炎玱玹不过,像樊莨、郑沅这等鼠目寸光、惯会钻营又心术不正的蠢物,用在他们身上,倒是恰如其分。他们只看得见眼前的痛苦与解药,便足以让他们摇尾乞怜。
小夭恍然。
小夭所以…哥哥是叫人对樊莨和郑沅下了生死符,这才换来樊氏、郑氏的投效?
西炎玱玹不错。
玱玹淡淡应道,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那种人,哪里配做他的盟友?能做他脚下一条听命的狗,已是抬举。
小夭心情一时颇为复杂。她想起那日馨悦在书室里信誓旦旦说下的话,自己当时只觉她是为爱冲昏了头,口出妄言……
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的,而且还拿出了生死符这般闻所未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