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轵邑城中很快朝贴出布告,广募工役。
所招役人更是以女子为主,毕竟调制膏脂、分装描绘需要巧手与耐心,女子往往更为胜任。
起初许多人将信将疑,待看到布告末尾赫然盖着辰荣氏的徽印,才敢壮着胆子前来应募。这一去,才发现这位辰荣小姐,简直仁慈得不像话。
每日只需劳作四个半时辰,且有固定的工间歇息。
毕竟现在既没有电子产品,日常娱乐活动又有限,她倒是能推行八小时工作制,但以此时百姓的心理来说,这活若是太轻松他们心里其实也是不安的……
所以她这才居中选了个九小时。
每月除固定的丰厚薪俸外,依据手艺熟练程度与成品质量,另有赏钱。工坊内供应三餐饮食,皆干净可口。
若家中有幼儿无人看顾,府中甚至辟有专室,请了稳妥的嬷嬷代为照料。若女子每月做满工日,还会额外发放一盒时新的胭脂水粉作为赠礼。
如此优渥的条件,莫说在轵邑城了,整个大荒可谓都是闻所未闻,故而应者如云。
这日,自外归来的辰荣熠发现城中流民竟几乎不见了踪影,大感诧异。细问之下才知,又是自家女儿的手笔。
“小姐可还在府中?”
“回家主,小姐昨日已动身去了泽州,说要在那儿再开一家瑶台阁。”
辰荣熠无奈摇头,眼中却藏不住一丝骄傲与感慨:“这孩子…自打遇上了玱玹,倒似突然开了窍,这般有上进心了。”
他望向远处,轻叹一声,“也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望辰殿内,烛火通明。
玱玹正俯首案前,细细查阅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狱中那些被悄然种下生死符之人的反应与变化。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如此详尽的描述,他心中仍不免泛起深深的震撼。
馨悦…果真是一位奇女子。
若非为了他,她或许一生都不会将这惊世骇俗的生死符拿出示人。
这不仅是她的杰作,更是她那段晦暗岁月烙下的印记。
他从未觉得半个月的光阴如此漫长。
这个小坏蛋,那日他们…她竟只字未提即将离开的事。
指间玉戒微凉,他摩挲着戒身,仿佛还能触到她指尖的温度,心头空落落一片,笔尖悬在纸笺之上,久久未能落下。
小夭哥哥!
清脆欢快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沉寂。小夭提着裙摆,步履轻盈地蹦了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小夭哥哥你快瞧,我今日这妆容如何?
她凑到灯下,仰起脸,眼眸亮晶晶地等着评价。
玱玹抬眼望去,只见妹妹肤色匀净透亮,宛如天然好气色,眉眼似乎并未多加修饰,却显得格外清灵有神,唇上一点自然的嫣红,更添娇俏。
他微微一怔,随即似想到什么,唇角忍不住漾开一丝了然的浅笑。
西炎玱玹这又是那位妆娘的手笔?
他放下笔,语气温和。
西炎玱玹粉黛轻施,似有还无,却能衬得肌肤如玉生辉,眉眼澄澈如泉。这无妆之妆,心思倒是巧妙,很好看。
小夭是啊,这也是羽娘给我画的!
小夭开心地转了个圈。
小夭她手艺可真好!瑶台阁眼下推的所有时新妆容她都会。
小夭馨悦实在体贴,特意将这样一位妙人送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