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国的礼堂里人声嘈杂,庆功宴的灯火亮得晃眼,雷蛰端着一杯温水站在角落,指尖抵着杯壁的凉意,勉强压下心底的涩意。不远处,雷狮带着海盗团的几人说笑,紫眸里盛着张扬的光,周遭围了不少人,热闹得和他这边的冷清格格不入。
有人端着酒杯走过,刻意撞了下他的胳膊,酒水洒在他的袖口,对方却只瞥了一眼,语气敷衍:“抱歉啊,没看见。” 雷蛰垂眸看着湿掉的布料,没说话,只是默默抽出纸巾擦拭,耳旁传来细碎的议论,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也就仗着出身好,元力也就那样……”
“平时装得一副温和模样,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没人愿意跟他走近也正常。”
细碎的话语钻入耳膜,雷蛰的指尖顿了顿,动作依旧平缓,只是眼底的光暗了暗。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处境,学国里没人真心待他,表面的客气下全是疏离,连亲弟弟雷狮,对他也只剩不耐和嘲讽,从不愿多给一个好脸色。
脚步声停在身前,带着熟悉的张扬气息,雷蛰抬眼,撞进雷狮带着戏谑的紫眸。“怎么躲在这角落?没人理你?” 雷狮倚着墙,指尖转着酒杯,语气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雷蛰收回目光,擦袖口的动作没停,声音平淡:“与你无关。”
“啧,还是这副冷淡样子,难怪没人待见。” 雷狮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对视,指尖的力道带着几分蛮横,“你说你,活着这么憋屈,有意思吗?”
下巴传来的痛感让雷蛰皱了眉,挣扎着想躲开,却被雷狮攥得更紧。“放开。” 他的声音冷了些,眼底掠过一丝愠怒,却没多少威慑力。
雷狮看着他眼底的薄怒,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线,语气带了点莫名的意味:“别人不待见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他猛地松开手,雷蛰踉跄着后退半步,捂着下巴,眼底满是错愕。
周围有人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意味,雷蛰攥紧了手心,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就想离开,手腕却被雷狮攥住。“去哪?” 雷狮的力道不轻,语气里没了方才的戏谑,多了点说不清的沉。
雷蛰挣了挣,没挣开,语气冷硬:“放手,我要回去了。”
“庆功宴还没结束,急着走干什么?” 雷狮拽着他往人群方向走,不顾他的挣扎,“既然没人理你,那我陪着你,不好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身旁几人听见,那些看热闹的目光顿时变了味,带着几分诧异。
雷蛰僵着身子,被雷狮拽到餐桌旁,看着对方随手给他夹了块糕点放在盘子里,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烫得他心慌。他不懂雷狮忽然的举动,以往这人见了他,不是嘲讽就是无视,如今这般,反倒让他无所适从。
“吃啊,愣着干什么?” 雷狮抬眸看他,紫眸里的情绪晦涩难辨,“难不成,你觉得我下了毒?”
雷蛰没动筷子,只是垂眸看着盘子里的糕点,耳边依旧是周遭的喧嚣,可身边这道张扬的气息,却莫名盖过了所有嘈杂。他知道,雷狮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可哪怕是这样,这片刻的靠近,竟让他心底那片长久的荒芜,悄悄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夜色渐深,庆功宴接近尾声,雷狮拽着他走出礼堂,晚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雷蛰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多谢,我自己回去就好。”
雷狮看着他刻意疏离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上前一步又攥住他的手腕,力道比之前重了些:“雷蛰,你就这么怕我?还是说,你更习惯一个人躲在角落,看别人热闹?”
他的话戳中了雷蛰的痛处,雷蛰的脸色白了白,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委屈,却依旧嘴硬:“我没有。”
“没有?” 雷狮低笑,俯身凑近他,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那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介意所有人都不待见你?说你不想要有人陪着你?”
温热的气息让雷蛰的耳尖泛红,他别开脸,不敢看雷狮的眼睛,指尖攥得发白,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他怎么会不介意,怎么会不想要有人陪伴,只是长久的冷落,早已让他习惯了封闭自己,连期待都不敢有半分。
雷狮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紧绷的侧脸,眼底的不悦渐渐散去,多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声音放轻了些:“以后,不用躲了。”
雷蛰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错愕,看着雷狮眼底的认真,心脏忽然跳得飞快,指尖微微发颤,那句藏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差点冲破喉咙。晚风卷着细碎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些许凉意,也悄悄融化着雷蛰心底长久的冰封,哪怕前路依旧未知,这一刻的暖意,却让他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期待。